“据说前日就该售罄了,近日怀来又新进来好些商贾。所以他们加印了些债券,说是除了买田,还要向察哈尔买马来养,钱要得多。”冯素贞打听回来后说与天香听,天香点点头,朝着那个拿了一瓶墨汁过来,现场写起债券的师爷看去。她知道,虽是和察哈尔停了战,但后世和辽东不免一战,于战备上,自然是越充足约好。想着想着,她又蠢蠢欲动起来,是不是再买点?
“喏,那边那个少女,便是我昨日瞧见的程姑娘。”冯素贞戳了戳天香,向着人群扬了扬下巴。
天香顺着冯素贞的方向看过去,只看到排队人群里赫然立着一个黑衫少女,且就在队伍前列,眼见得快要排到她了。
说是赫然,因这少女实在很是年轻,姣好的面容中还带着些许懵懂稚气,怕是刚刚及笄,正值妙龄的女子,平日里就算穿着再素净也鲜少有这么直接穿一身黑衫的。而这少女此刻正紧紧蹙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相。
天香玩味地摸了摸下巴——这样看起来更像是什么fēng_liú韵事之后的苦主之后了。
在定睛看清那女子的目光之后,二人都意识到,那个女子露出的表情不是因为天生如此,而是因为她在看一样东西——那师爷桌上的墨汁。
冯素贞楞了一下,道:“墨汁,这个墨好像有猫腻。”
天香奇道:“你看一眼就知道?”
冯素贞不答话,只拉着天香一路走到了队伍的前面。她二人前几日过来的时候,债券是充足的,几乎都是现成的现场交钱即领的,并未见过这瓶子墨汁。
二人走近时,正好到了程姑娘这里。
师爷仰头瞧见她,似乎是惊了下:“怎么又是你?又来碰瓷?”
“我才没有碰瓷!”程姑娘高声道,“我从小泡在墨坊里长大,见过的墨不知凡几,你给我那几张债券里行文和签章的墨色分明不一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师爷不耐烦地挥手:“滚滚滚,你见过哪本书付梓之后墨迹是全然一致的?墨色浅淡本就是正常的。你不愿买就罢了,我当日也退了钱与你,我这边厢在为军国大事筹资,你这里捣什么乱?余百户,把这小女子给我叉出去。”
一旁的军士应了声是,上来就要把程姑娘拖走。
“我等了几日,今日才看到你拿出墨汁来,这墨不对!”程姑娘大喝着挣扎起来,那师爷头也不抬,冷哼了一声,继续为下一个人签起了债券。程姑娘这番叫嚷毕竟还是引了人注意,周围上来几个人,似乎是识得程姑娘的人,正七嘴八舌地说着好话,想把程姑娘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