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惶然不胜,慌不择路推开太子,直直朝着寝宫冲去。兵甲雪亮的禁卫直直上前挺身拦住,再没有半点收手的念头,一拨一扣悉数推倒。

将将抢到门外,却听得一太监尖利嗓音:“……皇上驾崩。“

攥着的卷轴跌落在地,散落于门前檐下晦重阴影,明黄温暖的色彩,却彻底灰暗下去。

刀兵铿然之声不绝于耳,楚歌耳中嗡鸣,垂目于指尖见得点滴血痕,一时间头脑天旋地转,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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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醒来,入目一片素色软绡帐,随风水波一样摇曳,却没得半分熟悉的地方。

头下的瓷枕,身上的锦被,眼前的素绡,还有鼻端那黏腻得令人恶心的香气,无不陌生到了极致。

脑海里钝钝的疼,片刻之后,才终于回想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皇帝病入膏肓,终究是走完了人间最后一程。

昏迷前在寝殿里见到的那一面却成了最后一面,皇帝塞给他一枚虎符,却从此天人永隔,只不过是去拿一道旨意的功夫,就彻彻底底咽了气。

钟声九响,楚歌在殿外,还没有来得及见皇帝最后一眼。

心中一时茫然一时凄惶,还有些莫可名状的恐慌。

即使一直都有预感,可死亡当真到来,也令人猝不及防。

楚歌撑住手臂,想要从床上坐起,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在皇帝将将逝去的眼下,又怎能卧倒在床。无论如何都要起来赶上这最后一程,便是依照礼制,前去哭灵守孝,也是理所应当。

然而手臂却酸酸软软,使不出来半分力气。

楚歌以为是自己昏迷久了,身体跟不上,吃力的挪动着想要起来。他当真勉力撑着身体起来了,却一阵天旋地转,胸口闷得发慌。

都不知晓是怎么了,手脚也没什么力气,楚歌撑着床沿,眼前发花,想要下地,双手一软,却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一下的动静立时惊醒了守在外面的宫人,忙不迭的进来,见着他摔在床榻下,身姿狼狈,眉毛一挑,很是不耐烦的道:“虞主子,你可消停点儿吧,别整天都想着惹事。“

那一声入耳,楚歌当即便是一怔,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宫人见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人看,被盯得一阵阵害怕,情不自禁后退了一步,忽而又转醒了过来,朝他狠狠啐了一口:“陛下这时都已经驾崩了,您还这么折腾给谁看呐……依婢子看,您迟早都是要进皇陵的,还不如趁着眼下想想,下辈子投个什么胎才是正经。“

眼见着他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庞,又是错愕又是惊异,只觉得一时间,这张脸与往常看上去有一些不一样。

但又有哪里不一样的,这偌大的小梅园,到了后来也就住了这么位身份不明不白的主子,向来都被皇帝拘着,哪里都不能去,里面没有命令不能随意走动,怎么会有外人来。

宫人动作粗鲁的把他抱起,又安置回了床上,不顾他挣扎,把他强行按住,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锦被。

瞅了瞅银质雕花香炉,又熟练的朝着里面添了一截香,望着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只觉得十分可怜。

新帝,也就是太子,向来都是不好美色的,听闻对于分桃断袖还颇为厌恶。何况这虞主子身份还如此之尴尬,年纪轻轻,也多半是要殉葬埋入皇陵。

“您呐,黄泉路上可好好想想吧,下辈子……可千万别再投胎成这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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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眼睁睁看着宫人走远,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喊出来声。

一切都这么陌生,只鳞片爪的线索拼凑在一起,他终于勉强想起,小梅园和虞主子,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那不就是他有次进宫的时候,闯见的刚和他爹翻|云|覆|雨后的小娈|宠么。

一直都住在小梅园里,还跟他生了一张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而眼下,他被困在了这个小梅园内,成了宫人口里的虞主子。

那么,他原本的身份,楚王又是谁?

楚歌曾经有一度好奇,他的便宜老爹养的男宠究竟是住在什么个地方,那时候系统跟他讲要是他好奇可以带他染芫了,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进入小梅园。

直接被剥离了原本的身份,成为一个身份尴尬,以色侍人的娈|宠。

而在他晕倒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他的兄长——

即将继承大周王位的储君。

太子。

楚歌头脑发晕,这陡然而来的巨变简直令人无法招架,他想要找个人商议一二,但没有赵从一,系统也不在。

赵从一……

楚歌心里慢慢的念着这个名字,他会认出来吗,认出来在外面哭灵守孝的那个楚王,实际上是个冒牌货吗。

他相信赵从一是一定能够认出来的,毕竟虽然相像,却也只是皮囊之上。

晚些时分,宫人进来,给他送饭,比在皇帝跟前,楚王府上不知道差了多少,楚歌也没有心思计较了,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楚王呢?“

宫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屑他还想往着那天潢贵胄身上靠:“虞主子,您可就消停点儿吧……楚王那是金尊玉贵的呢,何曾轮到您去打听。“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大概是曾经见到过楚王,所以瞧不上这个以色侍人的虞主子。

可问题是……

楚歌想要叹气,问题是他就是楚王啊,可眼下说出这番话,会被人当成失心疯的吧。

从宫人的反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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