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挽的嗓子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他的声音十分空灵,每一句话的结束还带着一股酥酥的尾音。听起来,很舒服。
武袂手中的笔点点陆挽垂下来的脑袋,说:“这是医嘱。”
“喝到什么时候?”陆挽胃里的翻涌让他还在小心争取。
“长到一米七再说。”回答他的,是曲不言。
陆挽不说话了。
云轴子一边偷着乐,一边将削好的苹果递给陆挽。
“肘子,你也每天喝一升。不,两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云轴子身后的陈以臣说。
云轴子不服气,“我一米七五了。”
“哦—”陈以臣将这个字的尾音拉得好长,然后神情异常严肃,“先喝到一米八再说。咱们绝对不能输给七班的人!”
云轴子也不说话了。
“武袂,你每天喝三升!”闻人醉托着腮,模仿着陈以臣的语气说。
好一阵,武袂没有回应。闻人醉没有回头看,托着腮的手甩了一下,自言自语:“好吧,我每天喝三升。”
比闻人醉低了半个脑袋的武袂,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砰砰砰!”病房门口等了许久的洪袖添洪院长盯着几位问:“男洗手间的门,谁干的!”
“他!”曲不言和陈以臣不约而同地指向闻人醉。
闻人醉连连摆手,正要解释,洪袖添轻轻咳嗽了两声,说:“扣三个月绩效,值夜班一个月,门两天之内修好。”
闻人醉看着洪袖添潇洒离去的背影,默默为自己超度,瞬间做娇羞状念叨:“啊!洪姐姐今天穿得好暴露啊~”
陈以臣骂:“死变态!”
云轴子点点头:“嗯。”
武袂一记录本砸下。
闻人醉:“嚎~”
曲不言叹气,扫向陆挽。
陆挽,笑了。
傍晚,陈以臣挟持云轴子回了宿舍。病房内只剩下陆挽自己。
他轻轻起身,一只脚下床,寻找拖鞋。
“你要去哪?”
门口进来的,是曲不言。
“我……”陆挽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已经四天没去打扫卫生了,我想……”
“躺好。”曲不言不想听他解释。
陆挽想了会,还是乖乖躺回了床上。
曲不言取了个玻璃杯,拿起水壶倒了杯水,“想得怎么样了?”
陆挽垂着头,“我……我想,曲教官,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不是卑贱地甘为玩物,不是费尽心机的算计,陆挽,只是在恳求他的同意。
曲不言将水杯递给他,“你留在京大,到底是为了什么?”
陆挽接过水杯,握在手里,“我……我想,我想知道,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
曲不言坐在了床边,陆挽下意识地往另一边挪了挪,曲不言没有介意, “知道了之后呢?”
“我……我还没想过……”陆挽手指扣着水杯边缘,“我不相信,哥哥会自杀……”
曲不言颤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陆挽扣紧了水杯,眼中冒出了冷光,“我要……我要……”
“陆挽!”曲不言斥了一声,陆挽眼中冒出的冷光瞬间消逝了。
他就知道。
他早该猜到。
他不是郁拂,他是陆挽。
他是有獠牙的狼!
“你还有三天时间。再好好想想吧。”曲不言起身,他想,陆挽或许还没有想好。
“曲教官。”陆挽望着走向病房门的曲不言,轻轻喊了一声。
曲不言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曲教官,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难道,错了么?”
“曲教官,我只是想知道真相,难道,错了么?”
错了么?
曲不言看着病床上陆挽,三天来,他的话一直在自己耳边萦绕。
错了么?
难得和闻人醉休战的陈以臣,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闻人醉在记录本上书写。一直寂静的曲不言,缓缓走向病床边。
陆挽,却越来越紧张。
曲不言在病床边站定,俯视着病床上的陆挽,问:“你,想好了么?”
陆挽低着头,一只手交叠在挂着吊瓶的手上,小声答:“我……我想知道真相。”
“啪!”响亮地一巴掌,曲不言是在等陆挽回答完打的。
陆挽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巴掌,震得整个人倾斜向一边,脸上瞬间印下红彤彤的掌印。
“知道真相以后呢?”
陆挽按着床,慢慢将倾斜的身体回正,缓缓抬起头,仰视曲不言答:“我要,报仇。”
“啪!”十足的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太大,陆挽整个身子全部倾倒在一边,嘴角渗出地血渍滴落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盛开在白雪里的红梅花。
陆挽按着床边缓缓直起身来,重新仰起头。掌印印在上一巴掌留下的掌印上,通红变成了紫红。在陆挽苍白的脸上,十分的醒目。
陆挽没有去擦嘴角的血渍,仰视着曲不言,眼神变得异常坚定和阴冷,努力将每一个字都咬地清清楚楚:“我、要、报……”
“啪!”更加不留情地一巴掌。
这一巴掌,陆挽却是死命抓着床单,咬着牙抵抗着这一巴掌的力气。身子被震得倾斜却没有倒下,脑袋被甩向一边后又迅速回正,扬起头盯着曲不言,一字一顿答:“我、要……”
“啪!”
“我、要……”
“啪!”
“我、”
“啪!”
……
陆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