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苏漾只是摇头,固执道:“煜儿只要夫君,煜儿只要夫君爱煜儿!”
景丞有如踏在云间,脚踩万丈高空,胸腔中被莫名的酸涩充斥,生平第一次品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他倏然收紧手臂,几乎要把怀中这个蠢笨的小崽子勒进自己骨血里,一直到听到苏漾吃痛的嘤咛声,才堪堪松开了手。
景丞的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寒意:“煜儿,如果……如果夫君不小心伤害了你,你会不会原谅夫君?”
这是他第一次在苏漾面前自称为“夫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本王”,其中隐含的深情不言而喻。
苏漾收到系统的提示,进度已经瞬间涨到了84,顿时心花怒放。
他喜滋滋地说:“夫君做什么,煜儿都喜欢夫君!”
那一刻,景丞只觉得自己身处地狱,万劫不复。
第30章
车外月光清冷, 一抹皓洁的柔光透过车帘,倾洒在苏漾的安谧的睡颜上。
景丞眸中一片幽深,他抬起苏漾的手腕, 那枚银白的手环一如往昔地散发幽幽的寒光。
天山玄索,天山玄锁, 一字之差,却是生与死的差距。
少林绝情大师费时三十余年,才将一根天山玄索锻造成这小小的一枚天山玄锁, 而此刻,这枚天下至尊的牢笼,就静静地躺在苏漾的手腕上。
天山玄索意味着冻结生命,而绝情大师锻造的天山玄锁却意味着结束生命, 每日日落时分阴气大盛之时,雪山日积月累的凛冽寒气便会在人体内肆虐, 世间唯有天罡之气可破。
苏漾只知道每天日落之前要乖乖回到他身边,却不知道, 一旦他不遵守约定, 那就唯有死路一条。
可即便遵守了约定……
景丞轻轻抚过苏漾的额头, 指尖下是一片冰凉的触感,在天山玄锁的日日侵蚀下,他的体温早已不同于常人, 此时已入夏,可苏漾却永远留在了寒冬。
根基已毁,他的寿命, 已是一个未知数。
雪山千年寒气和天罡至阳之气相生相克,却同样霸道,谁也不知道这种平衡会在什么时候打破,这具脆弱的躯体,又会什么时候彻底崩溃。
等到那时,该怎么办。
景丞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一般,当初是他亲手把天山玄锁扣在苏漾的手腕上,如今后悔、心疼的也是他。
那时候他并未犹豫,他想得到这只娇贵的漂亮的小狗崽,却不再相信他的忠诚,背叛即意味着死亡,他绝不再给别人践踏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这孩子是伍兴德最后的筹码,只要把他捏在手心,伍兴德那老匹夫便注定了一败涂地的下场。
这是最正确的决定,他始终这样告诫自己,可如今,他不确定了。
这只小崽子是无辜的,他这样傻这样笨,合该被人宠着捧着,一心一意地呵护着,不该被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面对寒冷的孤寂的死亡。
他必须尽快讨回那把钥匙,世间唯一的钥匙。
关于这些苏漾并不知情,在他的认知里,这个银环虽然寒气逼人,却对人无害,即便没有景丞在身边,也只是受受冻,陷入短暂的休眠而已。
他不怕沉睡,他只怕一睡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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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征的大军仍在继续行进,苏漾却发觉曹副将不知踪影,同时失踪的还有景丞的汗血宝马——赤影。
苏漾看到景丞,拉扯他的手臂着急道:“曹曹他,他偷了你的马,跑了!”
景丞一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摸着苏漾的脑袋,温声道:“我让曹副将去办点事,只有赤影认识路,所以就把马交给他了。”
苏漾这才安心地点头,继续翻阅手上的话本子,也不看文字,只浏览插画,也不知道看懂了没有。
景丞看着他安静的眉眼,忽然开口:“还有几日就到南海了,届时两军交战,你一定要乖乖待在营地,切记不可乱跑。”
苏漾又翻过一页,眨巴着眼道:“我才不怕,有夫君,会保护煜儿的。”
景丞胸口一窒,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你知不知道,你最信任的夫君,其实才是伤你最深的人。
苏漾毫无所觉地低头翻阅册子,心里却在纳闷,景丞最近很奇怪,具体也说不上来,就是对他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当然也很好,但是荣王殿下的手段略有些简单粗暴,霸道地给予,霸道地掠夺,从不问苏漾需要与否,也在意他是否愿意,就像把他当成一件所有物,不需要顾及他的喜好,只需要他的顺从和陪伴。
这算是从爱宠上升成情人了?这是地位的显著提升啊!
然而苏漾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他就想知道,进度什么时候才能满!难道真的要使出江湖上使用频率最高,套路最烂俗,却总是百发百中的挡刀子桥段?
所谓挡刀子的真谛就是:我爱你胜过我自己的生命,为了你我简直可以去死!
凭借这种生死时刻挺身而出的大无畏精神,充分展现自己无私的爱意,让对方感动得无以名状!!
不过这种方式存在几大缺点:首先操作难度大,技巧性太高,而且偶然性和人品占据很大一部分影响因素,一个不好就会因公殉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一般不会轻易冒险。
敬业归敬业,不能把性命丢了。
不知何时,景丞已经坐到他身边,将苏漾手上的话本抽去,问:“看得懂?”
苏漾重重一点头:“看得懂!”
景丞瞄了眼画册,顿时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