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回复……”
被熟悉的语气所安抚,封林晚的情绪终于渐渐平复,手却攥得更紧,几乎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老师说他累了——就在前一天,老师说他最近总是很容易累,说想给自己放个假歇一歇……我想劝他去医院,可怕他不高兴,他一直都不喜欢医院,总说一个人在医院里待得不舒服。我想说我陪他去,可又怕他知道那个就是我,我不敢给他知道,怕他训我不务正业……”
穆亭澈的心里沉了沉,终于彻底弄清楚了这块小木头心底真正的症结是在什么地方。
任他再怎么想,也没能想到石径云生居然就是这块小木头——毕竟他们的语气实在差得太多,封林晚平时也没有过多崇拜自己的表现。直到刚才,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块小木头居还有做视频的本事。
他记得自己去颁奖典礼前是和对方发了私信的,闲聊时也确实无意提起了自己最近状态不好。看到消息显示已读却再没有回复,也只当对方是困极了睡过去,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他当然没想到第二天自己就倒在了一口矿泉水上。更没能想到,自己那时随口的一句话居然会给对方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
“听话,别难受了——没事儿,老师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心里牵扯着一时酸楚一时疼痛,穆亭澈极轻地叹息一声,耐心地拍着哄着。直到怀里的人终于渐渐平复下来,才又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本来我还挺愧疚的,结果咱们俩居然谁的秘密都不少,也算是扯平了——小木头,老师也有事瞒着你,你就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能登上这个微博吗?”
他几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地坦白。横下心正准备如实开口,那块小木头却极为出乎他意料地睁大了哭红的眼睛,急切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小师弟……你真是老师偷偷生的儿子吗?”
“……”
被这块小木头过于离奇的脑回路震撼得一时无话。穆影帝的大脑本能地空白了片刻,刚要气急败坏地强调自己的清白,病房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怎么回事——你说谁是谁儿子?!”
听见黎老爷子带着惊愕的熟悉嗓音从门口传来,穆亭澈的眼前绝望的一黑,终于身心俱疲地沉默了下来,一头撞在了这块小木头的肩膀上。
作者有话要说: 穆影帝:……急 qaq
☆、养你
就算下定了决心和那块小木头坦白, 也不意味着穆亭澈就有胆子跟老爷子如实交代——如果黎老不肯信, 他一定会因为胡言乱语被揍上一顿。而万一黎老一时冲动相信了, 他这一顿揍只可能挨得更狠。
埋在那块小木头的肩上装着鸵鸟,穆影帝进退两难地纠结了片刻,几乎就要横下心来认可封林晚堪称诡异的脑洞。却才抬起头,就被黎老凶悍得像是要吃人的目光吓得一哆嗦, 忽然就恢复了足够的理智。
不论怎么说,这种事都是不能承认的——要是被黎老以为自己当初还有心思出去搞什么私生子,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老爷子会找个道士先把他的魂招回来, 再拎着戒尺照着他全方位多角度地揍个结实。
“黎老, 您先冷静——我们都跟穆景老在一块儿,他要是真有个儿子, 肯定瞒不过我们的。”
沙宝天是个厚道人,焦急地在近乎凝固的气氛下来回走了两步,忽然目光一亮, 上前扶住黎老的手臂:“再说了, 小澈都这么大了。真要往前推十七年,阿景还困在高三的鬼打墙里出不来呢, 哪有这个闲工夫……”
不愧是高数考了六十九的人,居然能发现这么救命的bug。穆亭澈由衷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深吸口气,头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
人在性命攸关的时候往往是能生出些急智来的——在黎老掰着手指头算数的半分钟内,穆亭澈已经编出了一个有关豪门恩怨兄弟离散的完整故事。
父母双亡,家产被父母的合作伙伴侵吞, 只留下一幢空壳别墅。无依无靠的半大少年被同父异母的兄长收养,直到哥哥意外过世,才坚定了要继承他遗志的信念,一定要站到和他一样高的位置上。
情节合理,感情真挚。除开狗血的因素,其实还算是个挺感人的故事。
——为了把那幢天上掉下来的别墅圆过去,穆影帝显然已经拼了。
人们总是会对故事的主角多一些宽容的。所以他说得即使磕磕绊绊词不达意,甚至有时候还不得不停下来思考一下完整的逻辑,也被几个人认为是有着难言之隐,甚至因为揭开了孩子的伤疤而愧疚不已。
黎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带了些极黯然的叹息,抬手缓缓按在他的额顶:“好了……不说了,听话。”
穆亭澈立时停住话头,如逢大赦地舒了口气,乖巧地跪坐在床上。黎老的目光稍往下移,扫到他手上的血痕,才缓和下来的脸色就又忽然一沉,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臭小子,谁准你自己拔针的!”
心里的情绪实在太过纷乱,听见了黎老的话,封林晚才忽然注意到小师弟居然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拔了针。穆亭澈的肤色原本就白,这一会儿的功夫,手背上就已经透出了些明显的淤青血肿。
虽然黎老只是揪着穆亭澈的耳朵絮絮叨叨地训他不注意身体,但早已下意识承担起了监护权的封林晚还是愧疚得几乎无地自容。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