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的那一面壁毯上描绘着地狱的图景,此刻也浮现出来,画面上是烈火,寒冰,地狱之门前看门的双头犬。那左边画的就是天堂了,方岱川想。地狱里的人物各自在交谈着什么,方岱川仔细地数了数,一共有12个人。
这个数字让方岱川感觉有些不舒服,他又扭过头去数左侧的天堂,也是12个,每个人都和地狱的人正面相对着,地狱双头犬的位置上,方岱川仔细寻找,发现那里描绘的地上,匍匐蜿蜒着一条衔着苹果的蛇。
这会不会是某种寓意?方岱川心想,刨去自己和李斯年,顶替上老陈和不知名的被一枪崩了的男人,本来这个局里就是12个成人,一个小孩子。趴在地上的蛇和地狱双头犬如果代表了矮个子的小孩,那这其余的人就可以一一对应了。
他在心里过了一遍所有人的性别,发现刚好可以对应上。
这么说的话,他仰起头,注视着穹顶上交战的两个人,这两个人难道代表了自己和李斯年吗?可是他们明明是同一个阵营的人,那女神又代表什么呢?暗中观察一切的boss?
想不明白。方岱川只感觉自己头更痛了。
拐角处的窗户关着,窗帘湿了一半的水,静悄悄地站在窗户前。方岱川心里有些毛毛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掀开了窗帘。窗帘里没有人,方岱川推开了窗户。
雨还没停,暴风雨携裹着潮湿的腥气打在他脸上,身后湿乎乎的窗帘被风吹到墙上,发出扑楞楞的声音,硬邦邦的。方岱川朝外看了一眼。
远处礁石边,有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有人在外面?!方岱川胳膊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这么大的雨,为什么要到外面去?
他快速跑到拐角,去摁李斯年房间的门铃,这里的门铃是单线路的,从门外根本听不到,他被某种不知名的巨大恐惧攫住了心脏,疯狂地按动着门铃,希望把刚才看到的诡异壁画和陌生人影告诉李斯年知晓。
然而李斯年没有开门。
身后的走廊突然传来一阵笑声。
方岱川心脏跳得飞快,他背靠住李斯年的房门,李斯年的房间在一个拐角,只要他不走出去,外面的人就看不见他。他握紧拳头,仔细听,死寂的走廊上却只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冷静,方岱川强迫自己深呼吸,他反手又按了一次李斯年的门铃。仍旧没有人开门。李斯年是先知,他应该是偷偷去外面找小木屋验牌去了。方岱川推测着,那么刚才他看到的远处的白影应该就是李斯年。
走廊上又传来诡异的笑声。
“嘻嘻嘻……”
像孩子拿到了糖果和玩具。
孩子?方岱川想到了那个疯儿子,小心翼翼地贴在拐角的墙边,偷偷看去。
果然是那个小孩儿,他拿着一个桶,往墙壁两侧的挂毯上泼着水,一边泼一边发出窸窸窣窣地笑声。他泼一会儿就停下来,仰头唱到:“是谁杀死了知更鸟?知更鸟死在海岛上。是狼杀死了知更鸟,麻雀扇着翅膀唱。狼用毒液杀死了它,死时眼睛都闭不上。”
窗外闪电喀拉喀拉地闪烁着,走廊忽明忽暗,诡异的小男孩一边朝墙壁泼水,一边唱着关于死亡的童谣。
方岱川胆囊差一点直接炸开,完全喘不上气,他死死扒住墙壁,将脸贴在冰冷的挂毯上。
“南南,回来,这里危险。”牛心妍在走廊另一边温柔地叫道。
方岱川头皮一炸。
小男孩儿瞬间停止了唱歌,他扭过头去看向了他的妈妈。方岱川深呼吸两口气,趴在了地上,小心翼翼探出了头去。
牛心妍蹲在地上,白色的真丝睡裙在地面上铺开。她搂住那个小孩儿,轻轻地吻在了对方的嘴上。我操!方岱川差点一个激灵窜出来。牛心妍闭着眼睛投入地亲吻着小男孩儿,胳膊死死搂住对方——那绝对不是妈妈吻儿子的表情和姿势!
“咱们进去吧,”牛心妍微微喘息着看着小男孩儿,怯弱道,“我很害怕。”
小男孩儿的声音变了,他漫不经心地摸了摸牛心妍的后脑勺,方岱川的角度看不清他的正脸,但能听见他冷静的声音。他说:“怕什么,你真傻。”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方岱川完全不记得了。他的大脑出现了一段长达半小时以上的空白。他目送着母子两个刷卡回去,然后把自己蜷缩在地上,将身体死死贴在李斯年冰冷的门板上。
直到视野中出现一双脚。
方岱川抬起头来。李斯年浑身湿透,发梢往下滴着水,水珠砸在地板上。他拿着身份卡,有些奇怪方岱川为什么在这里,惊讶地看向方岱川。
方岱川扶着门站了起来,脚踩在李斯年发梢滴下来的那摊小水洼中,脚一滑好险没直接摔在地下。
李斯年忙扶了他一把:“你这是怎么了?手心里全是冷汗。”
方岱川心有余悸地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那对诡异的母子早已经回了房间,他扶住李斯年的肩膀,感觉自己蜷久了,腿脚都是麻的。不,何止是腿脚,方岱川现在只感觉自己全身都是麻木的,只有心脏不怕死地拼命蹦着。
“开门……”方岱川低头挥了挥手,一点解释的力气都没有,“快点开门,我撑不住了。”
李斯年忙刷开房门。
方岱川捧着一杯酒,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他眼神飘忽,手都是抖的。
“你到底怎么了?”李斯年在卫生间冲了个澡,拿了条干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