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斗篷,带起帽子,离开了隔间。周茅注视着保罗走到门口,看到他右手放在胸前,稍稍弯了一下腰,朝坐在门旁的汉娜做了个告别的姿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署。
门上的铃铛叮当声静止之后,布朗警长转过身。
“威廉,你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至于再次勘察现场的工作,”布朗警长看着周茅,“能交给你吗,汤姆?”
周茅点点头。他找威廉警探要了地址,带上纸笔,便离开了警署。
案发现场里警署有些距离,周茅搭乘顺路的马车,颠簸了好一阵才到。
这里是郊区,周围都是荒地或麦田。几家住户零零散散落在马车通行的土路旁。
周茅来到案发现场的泥塘。泥塘的四周已经被警署的人拿一些树枝和布条围了起来,示意周围人不要随意进入。周茅朝泥塘里看了看,尸体早就被移走,在泥塘中央有一个人形的痕迹。现场已经被破坏。除了死者本人的脚印,大概还有尸体发现者、围观群众,以及警员的足迹。
周茅围着泥塘走了一圈,试图发现什么文件里没有写的线索,但也只是徒劳无功。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周茅将风衣脱下,搭在手上。
这时,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推着手推车从周茅身边经过,看到周茅,便热情地打招呼:“警官先生,你们又来啦。”
周茅也回应农妇,招了招手,“你好,”他打开带来的文件,上面写着附近几家住户的名字:“你是罗斯夫人,史考特夫人还是布莱克夫人?”
“我是朱莉·罗斯。”农妇微笑着说。“我家的农田就在这片泥潭的后面,麦田广场旁边。是我丈夫发现了市长的尸体。”
“这样啊!”周茅像发现了宝一样连忙问道:“你现在方便吗?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可以。”农妇点头。
周茅思索了一下,问:“你丈夫发现尸体时,周围真的就只有死者的一排脚印?”
农妇:“只有一排。”
周茅:“四周没有拖拽过的痕迹?”
“没有。”农妇摇头。“我丈夫非常惊讶,因为周围都是新鲜的烂泥巴,没有一丝其他的痕迹。”
周茅又想了想,问:“你们在10点发现尸体之前,没有发现泥潭里有异样吗?”
农妇依旧摇头:“每天清晨雾都很大,大概9点过后才能稍微散去一些。我丈夫在10点之前,都没注意到泥潭里的情况。”
周茅:“那前一夜呢?前一夜有什么异常的吗?”
“前一夜?”农妇思索道:“前一夜没有什么……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我丈夫说,他好像在附近看到了猫的身影。”
“猫?”周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算是异常现象?
他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记录了下来。
周茅又问了农妇其他几个问题,见得不到什么对案件有帮助的答案后,便谢过农妇,离开泥潭,继续走访附近几户人家。
周茅忙碌了一天,有价值的信息没得到多少,人倒是累得够呛。
这就是侦探里警官的悲惨之处。周茅默默地想,收集线索跑断腿,而侦探只需要在家里坐着,动动脑子就能得出结论。最后名声全是侦探的,警官费力不讨好。
他好不容易回到警署,布朗探长又以他早上迟到为理由,让他留在办公室里写案件报告。
周茅唉声叹气了一阵,只得认命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资料夹写了起来。
下班的时间早已过去,警署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周茅不知写了多久。煤油灯的火苗跳动了一下,周茅抬起头,正看到汉娜将一盘点心放到自己的桌上。
“吃点东西吧。”她温柔地笑着对周茅说。
周茅向汉娜道了谢,拿起一块点心。“你还没下班吗?”他看着汉娜,问道。
“今晚我在警署执勤。”汉娜说。
“这样啊。”周茅点点头,将点心放到嘴里。于此同时,他注意到在汉娜身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约莫5、6岁的男孩,黑发黑眼,正怯怯地看着周茅。
汉娜注意到周茅的视线,她微微侧过身,将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对周茅说:“还没向你介绍,这是我的养子,名叫费恩。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便带他来一起值班了。
周茅朝费恩友善地笑了笑:“你好,我是汉娜的同事汤姆。”
费恩羞涩地点了点头:“你好。”
汉娜笑着摸了摸费恩的头发:“这孩子有些怕生。”她蹲下,平视着费恩的眼睛:“我们不要打扰汤姆工作了,去看书好吗?”
“嗯。”男孩轻轻应着,他用手碾了碾衣角,说:“汉娜妈妈,能不能帮我读故事书?”
“但汤姆在工作……”
周茅朝汉娜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
汉娜颔首表示感谢,又温柔地问费恩:“那你希望我读哪本书呢?”
“读这本。”费恩举起了一本薄薄的画册:“我刚刚在这里的仓库找到的。猫咪的故事。”
周茅抬起头,借着煤油灯的火光,他看到画册的封面。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猫咪,黄色的眼睛睁得滚圆,似乎在观察着书外的人。
周茅挠了挠头,低下脑袋,干巴巴地在报告纸上又写了一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