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张贺之物。”卫伉气得踹了一脚坚固的石墙,“他一定在里面不远,可恨拆不倒这破墙。”
“大兄,大兄!”张安世已经仰头喊了起来,“我们就在外面,你能听到吗?”
张贺正在牢房里昏昏欲睡,那狭小的监狱让他想到了重生前呆过的蚕室,一瞬间不知今夕何夕,还以为自己陷于那场巨大的巫蛊阴谋中,在不透风的房间里包裹着自己的全是死亡的气息。张安世稚嫩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是啊,现在是元狩六年的夏天,距离那场悲剧还很遥远,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避免它的发生。
刘据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张贺,你在里面吗?”
张贺先是冲到栅栏前张望了一番,确定监狱里没有其他人在场,他来到小窗底下,冲着外面以刚好被外面听到,又不足以引来看守的声音说道:“我在里面。”
“你怎么样?情况还好吗?”刘据听到张贺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询问道。
“殿下放心,我目前一切安好。”张贺下意识先安慰刘据,然后提出诉求,“是有人暗算我,似乎想要置我于死地,我观他可能与我父亲有仇,还请殿下替我转告我父亲此事。”
张贺心里想的是,张汤聪明能干,而且正受刘彻赏识,他应该能很快判断清楚情况,替自己在天子面前求情。有趣的是,这恰好也是刚才陈掌提出的温和解决办法。
可刘据却不这么想,张贺的回答证实了里面有人确实对他非常不利,让张贺多待在牢里一刻都非常危险。
“姨父,借我中宫侍卫一用。”刘据转向陈掌,恳切地说道。
陈掌带了侍卫出来本也有以防万一的用意,再说现在这种情形,怎么感觉很久之前也曾发生过一遭,只不过那会更加凶险……
这边陈掌陷入了回忆之中,少年们早已经带着侍卫重新朝若卢诏狱的大门口走去。
若卢诏狱令看着去而复返的刘据等人,语气开始有些不善:“臣方才应该已经把情况说清楚了,太子还是请回吧。”
刘据将手一挥,两列侍卫鱼贯而入,拔出刀剑,将其他人都拦住了。
“请狱令不要见怪,我只需进去带走张贺,马上就会离开,不再叨扰。”刘据朝狱令拱手行礼,迈开步子就往里面走去。
那狱令拦住刘据,嘴里说道:“按照法令,已经入狱的需要天子诏令才能出狱,您虽然贵为天子,但也不可逾越法令而行事。”
“狱令迂腐。”刘据急道,“眼看有小人潜伏在侧,难道要因为墨守法令,而让一条生命在你这诏狱活活被人谋害不成?”
“下官所属官吏皆是忠诚之人,不可能有如太子所说的奸恶之徒。”狱令犹自据理力争。
刘据也算是被对方的迂腐服气了,他只好苦笑着说:“属官也许无碍,但这进出诏狱的侍卫、兵士,你敢保证各个都没有问题?张贺已经向我求救,我不能见死不救,还请狱令行个方便。”
他嘴上说得还算客气,但行动却毫不含糊,两个侍卫已经上前准备拉开狱令。
那狱令被拉开后嘴里说道:“那进到牢房的钥匙在我和守卫手里,太子就算强闯也是进不去的,还请太子回去。”
眼看场面一度陷入僵局,卫伉从刘据身后快走几步来到狱令面前,只见他朗声说道:“在下宜春侯,已经带来陛下的诏令,张贺罪名未明,速速放出诏狱,待查明后再做打算。还请狱令按照诏令行事。”
刘据连忙望了一眼卫伉,微微摇了摇头,眼神里传来的劝诫意思很明显,卫伉你这是矫诏,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卫伉笑着点了点头,无声地将自己的决断传达给太子。
那狱令看着两人,明显怀疑大于相信。于是卫伉将腰中佩剑举了起来:“这是陛下的天子剑,见剑如见陛下。汾阴虽远,有马日行千里,往返也不算难事。”
那把剑是刘彻以前赐给卫青的,被卫伉偷偷从家里拿了出来,没想到却发挥了用处。
狱令看到天子剑这才转变了态度,对几人说:“你们且等我唤那看门老宦过来。”
外面这番动静早已惊动了诏狱最里层的人,那名蒙面年轻人又重新推门进来,对着张贺脸上露出古怪的笑意:“你的太子殿下倒是对你情深义重,那佞幸之罪不会是被我误打误撞猜中了吧?”
“呸!”张贺怒斥道,“我和太子行的端坐的直,不怕你等无赖小人血口喷人。”
“外面那几个人为了救你出来,连天子诏令都敢伪造,也是很拼命了。”年轻人说完从腰间拔出了长剑,一步步朝张贺紧逼过来,“看来我也是留你不得,免得以后长大更加祸害。”
张贺警惕地朝后退去,伸手在腰间摸索,摸到了刘彻赐给他的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用手握在剑柄,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年轻人从腰间拿出钥匙,插入监狱木门的锁孔,往里轻轻旋动,只见“咯噔”一声,门锁落地,那扇门竟然被他推开了一点。
张贺连忙用身体死命地将门堵了回去,废话,如果让那个人进来,那自己就成了翁中被捉的老鳖,等不到太子赶到就一命呜呼了,必须争取那宝贵的时间,尽量和他拖延。
年轻人见推门被阻,挥剑就往木栅栏砍去,只见木屑横飞,那木栅栏竟然被齐齐削了一道深深的凹槽。
那人劈砍之后,将剑掉转了一个方向,从木栅栏的空隙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