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街道上垒起了好几道壁垒,地上也挖了壕沟,不让战马过来,刘据远远就看到太子太傅石德花白的头发冒出在障碍物后面。
刘据快步走了过去:“老师,我来晚了,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石德看到刘据,原本一天一夜崩紧了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他只觉得双腿一软,就要俯身下拜:“殿下,你终于回来了,老臣无能,让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现在长安城都被江充那厮传播谣言,说太子已反,是我害你清名被诬。”
刘据连忙一把捞住石德:“老师莫要折煞学生了,奸人逼迫太甚,错不在老师,您还是把事情原委说一遍,我们再想办法。”
石德就将自刘据动身去甘泉宫之后长安城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地告诉两人。
原来江充早和甘泉宫那边的常融等人串通好,由常融在甘泉宫那边假传圣旨,让光禄勋韩说去捉拿太子,自己则派人强行闯入太子宫,要谋害太子,当时太子宫里只有由游侠扮作的假太子,还有史良娣和三位皇孙和一位皇孙女。那江充带来的人竟然想要先下手为强,直接谋害皇嗣,扮演太子的那位游侠看到史良娣和太子的儿子女儿遭到危险,当下就拔剑刺死了贼人,江充见情况不妙,转身便逃。
江充逃走后,知道事情败露,陷害太子的计划再也不能等待了,等不及甘泉宫那边的人回来,就对外宣布太子巫蛊诅咒皇帝,被发现之后杀死办案官员,有谋反的行径,遂带官兵包围太子宫,想要攻打进来。
太子宫的侍卫人手有限,只能死死守住大门,眼看就要不保,宫中卫子夫听到消息,当机立断发椒房殿的卫士,前去驱赶江充手下的官兵,两路人马在北宫门前斗了起来,江充更是污蔑皇后和太子勾结一起,起兵谋反,刚好扬州刺史魏姚回京办事,听到这个消息,当即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来到北宫,带领椒房殿卫士和太子宫侍卫,一路将江充撵到了雍城门。
“魏姚回来了啊。”刘据语带欣喜,魏姚和张光,一文一武,这些年来一直是太子门下的得力助手,魏姚被刘彻外派去扬州之后,刘据还经常感叹身边没有魏姚,办事都不爽利了许多。
“既然魏姚都将江充打跑了,为什么现在局面又变成这番境地?”张贺奇道,按照常理推测,江充逃出城,接下来就该把他捉拿才对。
说到这里石德的脸突然涨得通红,他挥动着拳头,吹着胡子生气地说道:“江充不仅是个小人,还是个国贼,他为了斗倒太子和皇后,竟然勾结匈奴人!”
“长水、宣曲胡骑自建立以来,一直是训练胡人军队,大汉用人不论出身,一些归义胡人也和汉人一样参加作战,然后靠军功得赏。”张贺说道,“我记得这几年统领这两支胡骑的便是归降的东匈奴小王吧?”
“正是。”石德回答,“没想到有一批东匈奴人,虽然归降汉庭已久,但内心还是向着匈奴单于,匈奴乌师庐单于被俘之后,在长安表面臣服,暗地里仍是怀恨在心,一直暗地里联络这些小王。”
“可是匈奴已经被灭,残部早已远遁西域之外,在这边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啊?”
“一头快饿死的狼是吞不下整个大汉,但是它却想要报仇雪恨。”石德提醒道,“你想一想乌师庐最恨的是什么人?”
“是卫霍两家。”刘据在一旁回答道,“当初漠北一战是我的舅舅和表哥取了他爹的性命,瀚海决战又彻底将他赶出北方,最后还是我的表弟卫伉将他生擒回长安。”
“江充想要对方皇后和太子,殿下您的外家是谁?是卫家,是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霍大司马,是当朝丞相公孙贺。这些人江充每一个都想要扳倒,而对于乌师庐来说,正好是他仇恨的对象,这样他们两人怎不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