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哈利打了个招呼。他谨记着威尔的吩咐,表现出腼腆而不善言辞的模样,并不多说话,只是静静聆听。

杰克和阿兰娜向他点头问好,并未对哈利投以太多关注,很快又回到了案件中。

“这是女记者弗雷迪.劳兹烧焦人像案件之后的又一起烧焦人像案,”阿兰娜说,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威尔的身上旋转,“这个精神变态在逐步实现他的杀戮幻想,并以此来建立自信——或者有人在帮他建立自信。”

“他有个支持者在欣赏他的暴行,”威尔冲着阿兰娜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就在一天前,阿兰娜跑来质问他是否是最近的女记者烧焦案的凶手,他对她的怀疑心知肚明,“湿婆,既是毁灭者又是施恩者。有人在指引他。”

“也许不是杀害女记者的人干的,”阿兰娜从威尔的身上移开了目光,回到了烧焦人像的身上。湿婆为印度教毁灭之神,象征生殖,象征毁灭,也象征创造,有着善与恶的双重性格,既作为凶残可怕的恶魔之主接受活人祭,也作为慈爱热情的万众之主接受膜拜,而林伽(□□)是他最基本的象征,这让她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更多东西,“没准是他的支持者干的。”

杰克把目光挪到阿兰娜身上,这判断让他有点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阿兰娜抿了抿嘴巴,血色从她的脸上褪下去:“itship.”(可译为:这是一场求爱)[注1]

回程的车上,哈利还有点恍惚。威尔的话,阿兰娜的话,汉尼拔的话,还有那场晚餐时见到的两个人的互动,如同密密麻麻的线索,织就一张网,指引他走向不可置信的真相。哈利不能欺骗自己没有注意到这可能的真相:“威尔?”

“恩?”开着车的威尔专注地看着路,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单音节。

“……汉尼拔制作了这个烧焦人像,是吗?”

“yes.”威尔都没有转头看哈利,直接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在……”哈利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在追求你吗?”

“他在引诱我,他在逼迫我,他想拉着我坠入黑暗,”威尔依旧没有转头,他凝视着前方的道路,嘴角勾起冷冷的笑,“如果你把这叫做追求,那他确实是在追求我。

哈利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夜色映衬下,威尔的脸色白得像鬼,他的声音只是听着就似乎让人起鸡皮疙瘩:“每一次的谈话都是一次不动声色的交锋,每一次凶杀案都是一次默不作声的邀请,他用尸体为我谱写最动人的曲调,可恨的是,因为那无法摆脱的移情能力,也许世界上只有我能听懂他哼唱的歌……“

哈利看着威尔的侧脸,踌躇着发问:“那……你陷入黑暗了吗?”

“我不知道。”威尔说,面无表情“黑暗是什么,是行为,还是本性?我身处在哪里,是地狱,还是依旧在人间?”

哈利无言地沉默了一会,弱弱地开了口:“那……那你杀人了吗?”

“我从一开始就犯下了杀戮的罪行,”威尔终于微微转头,给了哈利一个漠然的目光,“你还记得我曾写给你的关于明州伯劳鸟的案件的信吗?在那个案件里,我开枪杀死了加勒特.雅各布.霍布斯。”

顿了一顿,威尔补充了一句:“后来我才发现,就连这次开枪也是汉尼拔计算好的。他在我前往霍布斯家之前,给霍布斯打了个电话,逼得霍布斯开始杀死他的家人……正巧在我面前行凶,让我只能开枪……”

威尔冷笑了一声,评价了一句:“果然是操纵人心的大师。”

“……你还好吗?”哈利不安地看着威尔,他总觉得威尔快要崩溃了。

“我正在坠入黑暗,我不知道我能否拉住自己,”威尔低声回答,“汉尼拔是这世界上最擅长蛊惑人心的大师之一,越是接近,我就越容易被操纵……”

汽车停在了哈利的小庄园之前。在哈利下车之前,威尔看着他,目光中带着些微的歉意:“哈利,如果你对汉尼拔那强大到变态的掌控欲有所了解,你就赶紧离开美国吧。我所有亲近的人都已经被他夺走,他想要的,是我只有他一个人。”

“我不希望你出事。”他呢喃着说。

哈利担忧地看着威尔,他总觉得威尔在看过烧焦人像后的状态实在太不对劲:“我有自保之力。”

威尔笑了起来,笑意如此渗人:“他们……都曾经这样认为。”

他不再多说,为哈利打开了车门。

既然威尔都说到这样的地步了,哈利也只好把回去的计划提上日程。不过,在回去之前,他至少得把知名的风景点都看过一遍吧?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一天,当哈利一个人走在景区的小路上时,突然有一只猫头鹰坠落在他的面前。这是一只非常普通的褐色猫头鹰,但这不是哈利认识的任何一个人的猫头鹰。它褐色羽毛纷舞凌乱,还有几根掉毛,明显经过了长途的飞行。而这只几乎力竭的猫头鹰有气无力地啄着哈利的脚,示意哈利收取信件。

正如小路边的灌木在阳光照射下投下的阴影,此刻也有阴影掠过站立于阳光灿烂中的哈利的心头。他瞪了那只从未见过的猫头鹰一会,强行抑制住那剧烈报着警的预感,弯腰取下猫头鹰脚上的信纸。

哈利直起腰,一下一下地翻折开信纸,露出了其上的极其潦草的字体,仔细一看,依稀是赫敏的熟悉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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