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汽车在冬日里冻得久了,引擎怎么也点不着,点了好几次火都没有反应。他爬出汽车,绕到前面,刚刚打开车前盖,立刻一阵白烟冒出来,呛得他挥了挥手。他一边咳嗽一边检查,发现水箱算是全毁了。虽然阿诚也懂一点修车,但这可不是他这种三脚猫师傅能够搞定的问题。他突然想起下午书记员对他说,昨天李师傅送明长官去乡村俱乐部回来,说车子不太好,引擎盖有怪声,要他最好下午拿去修修,别耽误了事儿。那时他没放在心上,现在却追悔莫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别无他法,阿诚只得硬着头皮走回去,敲了敲明公馆的大门。
是阿香出来开的门。
“阿诚先生,你怎么又回来了?”
你以为我想吗,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车坏了,”他说,“可否借我打个电话,看看车行能不能派人来修。”
“当然当然。”阿香说,欠身就把他让了进去。
晚饭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上了桌。
明镜和明楼已经在桌子边落座了,看见阿诚又回来,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他。
阿诚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车坏了,我借个电话打。”他赔笑道。
电话就在饭桌边的楼梯最底下的高脚茶几上,阿香指给他。
阿诚拿起电话,然后背对着饭桌拨了修车行的电话。即使没有转过头去,他也能感觉到明楼和明镜的目光黏在他背上,忍不住背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对明家姐弟,简直是阎罗配无常,一个两个都是来讨债的,他想。
可是越是想赶紧打完电话离开这里,电话里越是嘀嘀声不断,无人来接。
“是不是打不通啊?”阿香上前亲切地问,“想想也是,今天是冬至,大伙儿都赶着回去吃饺子呢,这都九点多了,哪里还有车行开着……”
明镜截住了阿香的话头。
“小少爷呢?”她问阿香。
“我刚刚去叫他下来吃饭,小少爷说他马上就下来了。我进去的时候,小少爷正趴在床上看书呢,您都不知道他有多用功。”
“哼,闯了祸就装用功。”明镜虽然这么说,但是听起来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
“怎么,明台又闯祸了?”明楼问。
明镜瞪了他一眼:“没你闯的祸大。”
明楼自知理亏,立刻乖乖不吭声了。
怎么也打不通,阿诚挂下电话,咳嗽了一声。
“车行好像真的没人了,不知道明董事长能不能借我一辆车,”他说,“明儿一早,我一定带着车行的修车师傅来取车,顺便把车子还回来。”
开车一个多小时的距离,阿诚若用两条腿走,估计天亮了才能走回他市里的那个小租屋。
“这可真不巧了。”阿香说,“大小姐那辆车,平时是王叔送大小姐去公司开的,今天王叔要去苏州和老婆孩子团聚,大小姐便叫王叔开回苏州去了。”
“我那辆车呢?”明楼想起来问。
“怎么,家都不惦记,却惦记着家里的车?”明镜看他。
明大少爷立刻怂了:“我就是问问。”
“大少爷那台车本来一直给大少爷留着,可是大少爷刚回国,就听说新政府办公厅给他配了车子,所以大小姐就说不给大少爷留车子了。”阿香解释道,“刚刚巧小少爷放寒假回来,大小姐就叫把车子给小少爷开了。”
“就算借给明台开,车子总还在吧。”明楼说。
正说着,就看到明家小少爷明台从楼梯上下来,一听明楼的话,立刻又返身想要跑上楼梯去。
“你站住,跑什么跑。”明楼站起来,“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阿香噗嗤一声笑了。
“真不巧,今天白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车子叫小少爷给撞坏了,现在正在修车行。”
“你看看你,做事总是莽莽撞撞的,”明楼摇头,“给你买个好衣服,三天就撕坏,买个贵的表,两天就给我弄丢,现在倒好,还把车子撞了。”
“大姐你看他,不心疼我撞坏没有,光心疼车了。”这位明台小少爷知道大姐疼他,立刻撒娇起来。
“你啊,还敢教育明台,你看看你自己,给明台树立了个什么榜样。”明镜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不会当弟弟,倒是会当哥哥。”
“大姐……”明楼无奈。
明镜不看他,反而看着阿诚:“你啊,今天看来是回不去了。”
“你家里可有父母?”然后明镜问他。
“已无联系。”
“有子女吗?”
这是查户口还是怎么着,阿诚想。可是明楼对他使眼色,自己也不能不答。
“我,我还没有结婚。”他说。
明镜点了点头。
“至少不是背着妻儿在外做……那样的事。”明镜威严的视线扫过他和明楼,“你要是敢说个有字,我就打断你们两个人的狗腿。”
倒是明台,刚刚还在怕明楼责怪他,这时候在旁边乐得不行。
“这是怎么了,也有大哥闯祸的时候嘛。”他一边问阿香,一边在大姐的右手边坐了下来。
“今日冬至,总算大家都回家了,阿香,去把饺子端出来。”明镜说。
“是,大小姐。”
“坐下吧。”明镜说。
阿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明镜的话是对自己说的。
“反正你家里也没有父母妻儿在等,就留在这里一起吃饺子吧。”
阿诚还在犹豫怎么办,明楼用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