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苏弓着腰将他们桌上的盘子收起,又给两位官兵添了两碗茶水,说:“官爷们辛苦了,喝口茶可以消消困。”
一名官兵道:“你这小娘子可比你娘有眼力多了。”
沐苏低头不语,端着晚饭的盆、提着桶去给犯人们发食物。
她刚走进重犯牢房没多久,两名官差就困倒在了桌子上。
沐苏从中午就在他们吃的花生和小菜里下了**,量很少,但积少成多,加上刚才她添在茶里的香剂,一口下去,必倒无疑!
沐苏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跑到沐钊的牢房门口,透过铁栏小声喊了一声:“爹。”
沐钊一下子惊醒过来,用手拖着身体爬到了栏杆旁边,震惊的问道:“你来做什么?皇上到处在抓你,你快走!”
沐苏扒着铁栅栏,看着沐钊满是血污的脸和皮肉翻开的双腿,原本波澜不惊的心,却被掀动了。
不管他多么错、多么坏,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的感情,是割不断的联系。
沐苏压抑着情感,尽量保持着冷静,说道:“女儿前来,是来给爹送别的。今日一别,恐怕没有再见之日。爹,原谅女儿不孝,女儿救不了你。”
沐钊摇头道:“我现在是将死之人,你来送我一程,我已知足,只是见不到你娘了……”
沐苏难以压抑心底的委屈,道:“爹,你好糊涂,怎么能做谋逆这种事?你难道就不管娘和我了吗?”
沐钊羞愧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儿!爹知道错了,在你和燮王订婚之后,我就想劝你祖父收手,可是什么都已经晚了……”
说完,一阵剧烈咳嗽,竟然咳出一滩鲜血来!
得知他心中有悔意,沐苏心软了不少,看着年仅四十的沐钊已被折磨的如濒死的老者,她的眼圈红了。
“爹,你身体怎么了?”
沐钊摇手道:“不用管我,你娘现在安全吗?你们要藏好,一定要尽快离开京城!皇上现在为了找遗诏,到处在搜捕你们,千万不能被捉到!”
沐苏交代道:“娘现在很安全,我已经把她送回幽州了。娘说,她知道你是为了给我刚出世就枉死的哥哥报仇,她理解你,她不怪你。”
沐钊悲戚的哭了出来,老泪纵横,他说:“你爹我是个没本事的人,即报不了仇,也给不了你们安稳的日子。你不要管我们了,快跟你娘回幽州去。前些年,我们在幽州偷偷置了些产业,也藏了些银子,应该够你们娘俩用。京城太危险,不要再回来了!”
沐苏道:“我和娘会照顾好自己的,但是爹,女儿前来,有两件事必须问清楚,希望爹能如实告诉我。”
沐钊看着沐苏,没有说话。
沐苏问道:“先皇遗诏现在在谁手上?”
沐钊叹气道:“苏儿,爹不知道遗诏在哪里,我从未见过那个东西。皇上用你和你娘的性命逼我交出遗诏,不是爹狠心,爹是真的不知道!”
沐苏冷笑说道:“您知道吗?沐英说遗诏在我手上……”
沐钊大惊失色,他在牢中,根本不知道这些消息。
他骂道:“这个畜生,为什么要诬陷你?他如果恨沐家,尽管找我们报仇,为什么要欺负你!”
说着,竟然气得有些喘不过气。
沐苏安慰道:“爹,我会想办法洗脱自己的罪名,可是,你若还心疼女儿,你必须告诉女儿,沐家的同谋还有哪些人?”
沐家想利用沐英谋反,但沐家无兵权,也无政权。他们筹谋这么多年,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必定是有同党的。
而这些同党,就是前世导致大周动乱的那些人!
沐钊有些犹豫。
沐苏着急道:“您还在犹豫什么?你们现在虽被捉拿,但外界根本不知道你们因何罪被捉,更不知道是沐英出卖了你们。沐英现在身份未明,但皇子身份很有可能会被皇上承认。若等你和祖父归天,沐英大可以编造理由,继续利用你们给他铺好的路,您难道要继续任沐英这样胡作非为吗?您难道想看着他踩着你们的尸骨登基为皇吗?”
沐钊愤然道:“此子城府极深,我跟你祖父都被他骗了!可是苏儿,不管他将来如何,我都不愿你再为了这个事深陷其中,你干脆什么都不要管,远离京城的这些是非吧!”
沐苏摇头道:“不可能,我不可能就此放过沐英!”
前世和今生的仇怨,已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了!
沐钊叹气道:“你这孩子!罢了,有燮王在,你肯定不愿就此离开,但为父所知并非全部,只能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希望能帮到你和燮王。”
沐钊低声在沐苏耳边说了一串人名,沐苏的神情时而震惊,时而沉重,想必是联想起前世的事,重新认识了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
沐钊催促道:“就是这些人了,但我们尚未实际行动,所以没什么证据可言,你以后小心防备着吧。”
沐苏透过牢房的窗户,看了一眼升起的月亮,时间不早了,她得走了。
沐苏后退一步,跪下给沐钊磕了个头:“爹,谢谢您养育之恩,您,一路走好!”
说完,眼泪终究是流了下来!
沐钊无声的哭着,挥手道:“走吧,快走吧,好好的活下去……”
沐苏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走动声。
沐苏立即擦干眼泪,站起身远离牢房。
而沐钊弯下身子,抓起牢房里的木碗就砸向沐苏,口中还喊道:“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