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未束,刚刚从海中浮上来,面上都粘着海水,浑身湿透,而那黑发正随着海水的涌动在水面上沉沉浮浮,好似有生命一般,当然孔泷知道那是自己的错觉。

对方半阖着眼镜,长长的睫毛上也粘着几粒细小的水珠,微微上挑的眼角微红,一身白衣略微凌乱,能看到形状优美的锁骨……

孔泷心中一动,只觉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飞快,他滑动细小的四肢,在水中扑腾到玉栖弦身边,然后才见他完全睁开双眸来,静静的看着自己。

不知是不是错觉,孔泷仿佛看到玉栖弦眉心有一缕黑气拂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玉栖弦抬起手,将石龙子从海水中捞出来,然后踏上飞剑降上了泷谊岛。

随手掐了个诀蒸干身上的水,玉栖弦微甩了甩头将挡在眼前的头发甩到后面去,忽然他看向身后,那里站着一个女童,正是他进秘境以前遇到的那个。

女童歪着头看了他半天,好半晌才不确定的开口道:

“……仙人哥哥?”

玉栖弦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女童竟是认出自己来了。

一时间心头翻涌过无数情绪,玉栖弦闭了闭目,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应道:“是我。”

女童顿时咯咯笑了起来,玉栖弦忽然想起尤扬走之前告诉他的事情,走上前去蹲下/身与女童对视道:

“等一会这里会出现一个可怕的大怪物……你带着这个回去找你的家人和族人,告诉他们说立刻离开这座岛至少百里,不到天明前不得接近,能做到么?”说着将一块玉诀放进女童的掌心里。

那玉诀里封着他的灵息,只要放进水里便会自动化作一个能容纳数百人的大船,只要女童将这东西交给她的家人,触碰到的人便会自动知晓该如何使用。

女童眨巴眨巴眼,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玉栖弦微叹,用手轻轻将女童的手指一根根蜷起,令她握紧玉诀,然后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回女童倒是听明白了,大大的应了一声,玉栖弦轻轻推了她一下,她便跑了起来,回去之前还冲他大大的笑了一下,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却也是可爱的紧。

玉栖弦重新站起来,他看了眼手中的石龙子,想了一下,塞了一颗化形丹给他,顿时孔泷便重新变了回来。

松了口气,孔泷看了眼女童离去的方向:“你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若是那凡人的家人不信她,不肯走那怎么办?”

玉栖弦重新看向海面,他眼神平淡,语气平静,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漠然:“若是他们不走,那也是他们的命。”

孔泷觉得玉栖弦似乎在哪里变了,他似乎变得比以前更漠然,若是从前的玉栖弦,恐怕会亲自送女童回去并跟那些凡人说起这件事。

但他却不讨厌这样的玉栖弦,或者说这样的玉栖弦他更喜欢了。

不知是不是月色太美,还是站在月下的玉栖弦太好看,孔泷脑子一热,忽然就脱口而出:

“玉栖弦,你可知我对你,是怎么想的?”

玉栖弦挑了下眉:“不知。”

孔泷笑了一下,他心跳的很快,笑容里也带上了两分羞赧:“我第一次见你,那时候只是为了向师尊证明自己,我师尊算了一卦,告诉我将来会栽在你头上,我气不过便想来找你麻烦,谁知被你给反将一军了。”

玉栖弦的眼睫轻轻颤了下,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听不出喜怒:“继续。”

孔泷并未发现玉栖弦的样子有些奇怪,兀自继续道:

“后来我化作石龙子被你擒住,师尊带我回去,却又说我欠了你因果,让我找个机会还了,我原本只是想着快点完成任务走人,现在却觉得……能有个理由与你纠缠,倒也不错。”

“玉栖弦,你可知,我从未觉得……一个仙修似你这般特别。”

他这般的说话,已经是相当于明示自己的心思了,玉栖弦放在身侧的手指慢慢的收紧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据神态:“原来,你说了半天就是想表达这个么?”

孔泷一噎,以为玉栖弦没听出来自己的意思,干脆便捅破那层窗户纸道:“玉栖弦,我喜欢你!想结为道侣的那种喜欢!”

玉栖弦冷笑:“我听出来了,可惜,我不喜欢你。”说完拂袖就准备离开。

孔泷吃了一惊,连忙抓住他的手,表情惊愕中带着迷惑:“玉栖弦!你不喜我是不是因为我从前暗算你?我承认那是我不对……但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玉栖弦看着他,脑海里回忆起他的第一世。

种种不堪画面涌入脑海,玉栖弦眼睛有些红,却低低笑了起来。

他甩开孔泷的手指,表情极冷,说出的话像一把刀子直插对方的心窝:

“原谅你?”

“倘若那时候我败在你们手里,你们会怎么对我?”

孔泷心尖一颤,嘴唇蠕嗫半天说不出一字来。

玉栖弦看他的样子只觉得想发笑,心魔在他的眉心盘踞,蚕食着理性,他的语气第一次充满了恶意,一字一字道:

“你说不出来那我便替你说了吧,你们会废了我的修为,然后砍下我的一条手和一条腿,在把我给丢的远远的,看我怎么像条狗一样狼狈的在地上爬着——不,就算是狗也会活得比我更体面,因为它们至少还能跑能跳。”

“我没有修为,肢体也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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