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融化无疑是痛苦的,不然那连神智都失却的傀儡也不会叫得那么痛苦,而傀儡和领头人的威胁也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但即便如此,他依然毫不退缩,怒视着领头人,便是痛到了极点,也绝不肯在领头人面前屈服跪下,眼中仅有的那一缕神光不但没有在烈日下溃散,反而越发灼目,耀眼得叫人难以逼视!
莫言东迎着领头人的叱问,喉咙已经开始异变的声音努力发出人言,一字一顿道:“你们炼化了整整一个村子的人作为傀儡,手段毒辣,天理难容!我既眼见,定不会坐视,只可恨我力不如人,这才沦落至尔等宵小之手!如今我即将身死,但神武峰的长老们迟早会发现这一切的线索,也迟早会将尔等手刃,以报我今日之仇!”
莫言东眼中神光灼灼,不坠黑暗。正是这一分不屈的神光,叫他区别于其它的几个傀儡,让他沦为傀儡,却还留着人心;而也正是这一分不屈的神色,叫领头人对他越发愤怒痛恨,誓要将他踩在脚下!
领头人咬紧牙关,冷笑道:“报仇?!哈!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叫你蠢货?!”
“你难道就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只差一步就登入元婴之境的你,却中了我的埋伏,成了我手中的傀儡?!”
“你难道就从没有想过,在那村子附近,有前后十数个门派、数十批弟子经过,但为何偏偏是你发现了我?!”
第169章 造化
为什么偏偏是他莫言东?
为什么世上的人这么多, 遭此劫难的人却偏偏是他莫言东?
为什么经过小镇的人那么多,发现这魔修恶法的人偏偏是他莫言东?
这些与危险一同迫近、让人避无可避的疑惑, 难道莫言东就真的没有想过?
莫言东立在原地, 眼中神光忽明忽暗,与死尸无二的僵硬面容瞧不出神色,但那领头人却自认扳回一城, 心中盛满了扭曲的愉悦之感,沉沉笑出声来,如游丝的气音从齿缝挤出,每个字都带着深沉的憎恨与嘲弄。
“你想过吗?莫言东?还是你想过,只是不敢面对?”
那领头人步步逼近。
“其实你心中早该有了猜测才是, 因为那个小镇离神武峰是那么地近,除非你们神武峰中长老个个眼瞎, 否则怎么会瞧不见我?”
“而你们神武峰向来自命不凡、向来将自己当作正道五宗之首、向来将自己当作镇守正魔两道之门户, 若发现了我,又怎么能够容得下我?”
“但我还是活着……不,不仅仅是‘活着’,还记得那个村子吗?还记得——你?看啊, 连你这般人物、连你这样的天之骄子,都成为了我的傀儡之一……呵呵呵呵, 莫言东, 你真的没有想过这一切?你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只要听着这番话的人不是傻子,那么就不可能听不出这领头人的潜台词,而领头人也相信莫言东会明白这一切, 于是他近乎急切地凑上前去,想要瞧清莫言东眼中神色,想要从莫言东的身上汲取平复心中憎恨的一切情绪。
——这个时候的莫言东,会是绝望吗?还是被抛弃背叛的憎恨?
——是不可置信?还是令人甘之如饴的痛苦?
然而莫言东总是出乎领头人的意料的人。
就好像领头人没有想到,在经过他彻底炼制后的莫言东还会留下神智,就好像他没想到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莫言东这双眼睛里依然没有他想看到的东西。
没有痛苦,没有绝望,没有憎恨,没有领头人想看到的一切!
领头人越发愤怒了,这样的愤怒发自灵魂的深处,让他忍不住颤抖起来,也忍不住走得更近了些。
“可笑……”
领头人语气森然。
“可恨!”
蓦然间,领头人神经质般颤抖着的左手稳定了下来,慢慢抬起,缓慢而坚定地靠近了莫言东的双眼。
“这样的眼睛,不要也罢!”
话语间,领头人的指尖与莫言东的眼珠只有一寸之遥。
远处的陆修泽与闻景看得明明白白,清楚地知晓这领头人已打定了主意要把莫言东的双眼挖下来,可与此同时,他还要让莫言东心中受尽煎熬,要莫言东眼睁睁地看着苦难降临,要他好好感受自身地无能为力。
这样的手段,虽然只是个小把戏,但却最容易叫局中人感到恐惧难安,也最容易引起人心中深埋的软弱和退缩,而只要莫言东开口求饶,那么就代表着领头人已经在莫言东的灵魂上留下了名为怯缩的种子,待到时间让这种子生根发芽,莫言东就将再也不是那个莫言东,而领头人也能收获甘美的胜利。
瞧见这一幕,小闻景已是有些急了,一劲儿拽着陆修泽的衣襟,嘴里念叨个不停:“师兄师兄!快快快!!”
陆修泽好笑地按住这小家伙的手,安抚道:“阿景稍安勿躁,莫要小瞧了天下人。”
这话的意思是?
小闻景一愣。
而那一头,就在领头人的指尖离莫言东只有一寸之遥时,一直死死被长柄铜铃压制着的莫言东竟挣脱了铜铃的束缚,蓦然暴起,一头撞入领头人的怀中!
莫言东本就是神武峰中最出色的弟子,一身皮肉强韧如铁,骨骼更是坚硬非常,寻常法器都难以比拟!如今他虽为傀儡,被烈日烧灼削弱到极点,然而他骨骼仍在,功法仍在,经验仍在,于是他这一冲之下,竟有万马奔腾之势,带着风雷海啸之声,肩膀一靠,将那所有的势与力都施于领头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