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九点头,“经脉凝滞,内伤拖得太久,恐怕以后腿脚上的功夫不会太利索,然而性命无忧,我去开两个方子,辅佐以运功调息,过些时日便能好了。”
一边说着,平九转身去内屋寻了笔墨,就听外屋谈起了话。
辰昱问道,“如今漠兰局势可还稳定?”
伊尔咳嗽两声,道,“二弟兴许是没料到我能逃出来的,近期风声紧得很,我怕他不会等太久了。”
那边沉吟了一下,“如此也好,毕竟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伊尔远又接话,“倒是接到一个新消息,应该会引起你的兴趣。”
“什么?”
“安王出京了。”顿了顿,又道,“或许是想要的东西在京城没找到,所以北上了,目的地应该会是你这里。”
辰昱手指在桌上慢条斯理的敲了两下,道,“料他掀不起什么风雨,这盘棋早已没了他的席位,如今不过是在卫王手下讨个活计罢了,况且……”平九走拿着药方出来,正看见辰昱沉着的看着他的方向。
然后他不在意的笑了笑,“筹码是我的,他们一样也拿不走。”
平九随着辰昱第二日从兵营出发,入住进距离詹门关最近的一座城池,元阳城。
同行的还有伊尔远和他的侍卫。
伊尔远二人不是北青人,在装扮上十分谨慎,斗笠遮住面容,行路也不轻易开口说话。
相处了几日平九才知道,这个伊尔远,竟然是漠兰国的太子。
如今漠兰国皇帝刚刚驾崩,二皇子起兵造反围城,首都形势大乱,而如今这个名正言顺的储君却逃亡在外,混入了漠兰世仇焰煌军的营地里,不得不说让人有些意料不到。
没人知道北青的瑞王跟漠兰的太子私下里结了什么盟约,可是平九却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与他有些关系。
因为伊尔远看平九的眼神总是不太正常,带着一些浓厚的兴趣和挥之不去的探究意味,目光围绕着辰昱和他之间来回打转,他热衷于把手搭在平九的肩膀上,有一些亲密的肢体接触,说话靠的很近,再去观察辰昱细微的反应,他似乎在揣摩平九的分量,或者一个东西的界限。只是细看下去会发现,那谈笑风生的表皮底下,并没有情感。
在元阳城的有一天早晨,推开门,雪盖的很厚。
平九抽了一段棉布巾缠在手上,坐在门口走廊的石沿上,仔细的擦拭着九霜剑,那宝剑上九道薄薄的血槽泛着冷光,剑身映出平九淡漠的眼色和漂泊的雪花,一切如云烟。
他在走神,一切往事如同这雪花一样触地就碎了。
忽然平九抬起头,向旁边侧了侧脸。
伊尔远走过来,坐到他旁边,拍着膝盖叹了一声,“即使在漠兰,也很少有如今年一样,这么大的雪啊。”
平九继续擦拭剑身,道,“伊尔远殿下找我,有什么事么?”
伊尔远道,“没什么事,只是找你来聊聊天。”
平九道,“殿下想聊什么?”
伊尔远,“聊聊你饿不饿,困不困,贵庚几许,可有喜欢的人?”
平九,“殿下何必知道这些无聊的事情。”
伊尔远回头看了平九一眼,笑道,“不无聊,怎么会无聊呢,平九,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告诉我好不好,在瑞王手下干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平九将九霜剑收回刀鞘,神色平淡道,“没想什么,为王爷赴汤蹈火,在下心甘情愿。”
伊尔远手肘顺势搭在平九的肩上,挑眉道,“那你告诉我,你这份忠心又是打哪来的呢?”
平九沉默半晌,道,“人择明君而臣,鸟择良木而栖,这有什么不对的。”
伊尔远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忽然凑近平九,道,“若我说,漠兰的国库里,其实还有一株业莲草。”
察觉到平九的身体瞬间僵直,他猛地回过头,那目光如同打碎了的镜面,无数裂缝瞬间迸裂开,他不可置信的看向伊尔远,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伊尔远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笑了笑,继续道,“那么,我把它给你,你是不是也愿意为我去死了?”
“不……”平九出声了,声音有些沙哑,“不可能,漠兰不可能还会有。”
“你说的没错,漠兰没有了,当世仅存的一株早在数十年前就贡给北青的皇帝。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北青也没有了呢?” 伊尔远双手向后一撑,放松道,“万一你所谓的争取,不过是一场虚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问你,你甘心么?”
平九闭上眼,片刻后睁开,已是冷静的神色,“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需要业莲草?”
伊尔远摊手,“这个问题去问你的瑞王殿下或许会比较好,我既然知道,他难道会不知道么?”
说着,伊尔远站起身,留给平九一个悠长温和的微笑,拍了拍平九的肩膀,“不要总把自己想的那么不值钱,你的命远比一颗业莲草有用,好好珍惜它。”
平九看着伊尔远潇洒走远的背影,握着九霜剑的手渐渐紧绷住,他目光里略过一丝隐痛,再度闭上眼睛。
业莲草。
业莲草。
“师兄,师兄?”
陆秋鸿走在前面,陆明潇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戳他后腰,“师兄,你想什么呢?”
陆秋鸿不耐烦的皱眉,回头看她,“你别老烦我行么?我好不容易回山上一趟,一点清闲日子没有,我要下山去了。”
又走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