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宗光知道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他叫来刘俞仁质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孔明江的意思?还是说你们两合起伙来糊弄我。”
“我的意思。”刘俞仁静静道,他将所有事情揽下来:“是我求衍圣公,让他想办法劝章年卿不要留在京城。把泉州矿产五年的管理权给他,是我的补偿。我主动想给他的,我知道爹你不答应。才想了这么一招,先斩后奏。”
刘宗光暴跳如雷,口不择言道:“你被章年卿灌了什么迷糊汤了,你对他那么好!他领你的情吗,啊?你们不是一路人,你们是竞争者,是对手。傻儿子啊,你把你的仁善之心,留给自家人行不行!”
他情绪太过激动,心突突突,跳的越来越厉害。一阵天旋地转,重重摔倒在地。
“爹,爹你怎么了。”刘俞仁原本跪在地上,见状,几乎是滚着爬过去的。
刘宗光闭着眼,将脸扭到一旁,不愿意再看刘俞仁一眼。大夫来的很快,只说刘宗光是怒火攻心,好好修养。不要大喜大悲,不然迟早得出大问题。
刘俞仁跪在门外,太阳炙热,晒的地板都滚烫的。他跪的笔直,“不孝子刘俞仁,前来请罪,请爹爹责罚。”
刘宗光额角突突的跳,他近乎绝望的望着大夫,第一万次问道:“我儿子,真的治不好了吗?”
“唉。”大夫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样该去面对一个父亲的目光。
刘宗光太执着了,也太倔了。他宁愿将刘俞仁品行中的仁善,当成智力受损。也不愿意承认,刘俞仁是愚善,不,或者用‘愚仁’更贴切一点。正贴合他的名字。
大夫心如明镜,刘俞仁休养至今,已与常人无异,只是再难现神童罢了。
神童是刘宗光心里一道伤疤,一个缔结。章年卿算他倒霉,一次次撞在刘宗光的眼皮子底下,刘宗光原本对章年卿就不喜。刘俞仁还一次次向着章年卿,顶撞刘宗光。父子异心,沟壑难补。于是乎,刘宗光越发觉得章年卿可恨。
大夫从刘俞仁八岁就来事照顾他的伤势,他将这个孩子脾性摸的彻底。刘俞仁重感情,无论是教过他六年的衍圣公,还是曾在他摔倒时,扶起他的一个小丫鬟。他都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句话贯彻到底。他待每个人都仁善,如果他的父亲不是当今权倾盖野的大权臣,他许能当个温润公子哥。
刘宗光是匹狼,他绝不愿意教出一个兔子般懦弱的儿子。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章年卿其实更对他口味。章年卿身上有股野性,不符合一个文人该有的狠劲。分明是土生土长在京城,受儒家文化的熏陶长大的孩子,骨子里却像极了河南那位土霸王。
大夫没有从太医院退休前,曾有幸在御前见过陶金海一次。他第一次见章年卿就发现,这孩子和陶金海太像了。不是说长得像,是身上的那股精气神,或站或立时那种不经意的感觉。
可惜,每一次刘宗光意识到拥有这些品质的不是他的儿子时,内心的嫉妒和愤恨滋蔓在心间。开出一朵朵仇恨的花。偏偏,章年卿是他毁不掉的人。
明明是个手无爪牙,父母双亲皆不在身边的懵懂小儿。却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让他抓不住把柄,也杀不了他。就这样,他最看重的儿子,还一次次涉险去帮他。
刘宗光绝望不已。
最终,章年卿的任命还是下来了。他拿到了矿务这块五年的管理权。
刘宗光妥协了,他对刘俞仁道:“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不想气死我的话。”
第101章
章年卿火急火燎的赶回去。第一眼见到冯俏没事,这才松口气。
许是受了章年卿影响,这三年里冯俏身量也高了些。她本就生的明艳照人,这一长,越发显得高挑苗条,身子玲珑有致,行步款款,举手投足间都是风韵。
说来好笑,章年卿初来乍到时,大家都对章年卿这个新任市舶司提督不看好。还不等章年卿做些什么,章年卿宠妻的名声不知怎么的传出去。
章年卿和冯俏一个英俊一个漂亮,站在那就是一幅赏心悦目的画。章年卿年少有为,冯俏名门闺秀,两人又是青梅竹马的小夫妻。小两口俨然成了大家心中的夫妻楷模。
章年卿意外收获了泉州百姓的好感,不管办什么事,场面上还要和诸位大人扯皮。私底下百姓一听是章年卿要办事,各个踊跃至极。
章年卿品砸了一下‘好感’这个词。感觉十分新奇,民间百姓对他莫名其妙的宠爱和疼惜?让他毛骨悚然,同时也不得不感叹人多力量大。
这样的事他以前倒是见过,梨园班子那些当红名角,在哪都是被捧的主,簇拥者无数。
只是,章年卿百思不得其解,他究竟是干什么了,怎么会有到和戏角一般的待遇。
章年卿发现,泉州百姓似乎很希望他和冯俏两人好好的。这些年因他刻意避孕,冯俏一直没有子嗣。事情传出去后,章年卿走到哪,都有人给他说,章大人还年轻,有些事不用急于这一时,夫妻间和和睦睦的才好。
章年卿二丈摸不着头脑,直到偶然一次,他和同僚去秦楼楚馆喝了两杯酒。坐轿回去的时候,居然在市舶司大门口被人扔了菜叶。
早市摆摊的小贩见了他也不亲热问好了,冷哼一声,各顾各的忙自己手下的活。原先对他口口称赞的。“章大人是个好人。”“章大人稳重有担当,何愁不能担当重任。”“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