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纵使杜随冶说的这样不留情面,苏琊似是也没有任何的申辩的意思。他闭口不言,脸上的表情也未变一分,像是对于这样的回答丝毫不觉得意外。
也的确没有什么可觉得意外的,在他露出真实身份之后,杜子吟就未与他二人就任何正事说过任何有意义的话。苏琊也很明白这猜疑并不是无端的、无缘无故的,换做是谁都不会全心全意的相信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
所以他在回到凡界、在找到沈墨轲时不愿立即出面相认,原因不无这个道理,毕竟谁会相信现在的他呢?那年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坠入了魔界的深渊。从来没有人类能够从魔界深渊中平安回归。也只有沈墨轲才会无条件的信他。
“我相信你是苏琊。但其他的嘛……不信。”
杜随冶道:“若是你将一切全盘脱出,我恐怕会信上一信。”
杜随冶顿了顿,不待苏琊回答,又道:“不过想来若是质问你,你在此时也必定不会愿意说出真话。我们洗兵训令十二,还记得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所以?”杜随冶放下手中的绣布折扇,捧起茶盏,低垂着眼眸看那在茶盏中悬浮的两叶一芽。
端茶送客。
苏琊也却没有多尴尬,他只是拱手行礼后便退出了偏厅。
“多谢杜师叔教令,弟子告退。”
“杜师叔。”长辈说话,晚辈不得插嘴。在苏琊走后沈墨轲才有机会再度开口。
杜随冶却还是朝他摆了摆手:“你信他。那是你的事情。你们俩情比金坚,你信他随你。”
杜随冶说的如此直白,让沈墨轲一时微哂,没有来得及即刻回话。
但幸好杜随冶也并没有让他回话的意思。
杜随冶顿了顿又道:“四十年从‘魔界的起死回生’,这可不是随意就能忽略过去的。”
“他是你的爱,你愿意偏听偏信,我管不着你。但让我信他,却是不行。他身上疑点多到令人心惊,你也应该多留些心眼。”
杜随冶道:“若是强留现在的他在这里同我说话,我会觉得十分不适。反正有任何决断,你也不会不告知他。你向来聪慧,什么时候应该信,什么时候应该留,应该不用我多说了吧。”
“……是。”
杜随冶示意沈墨轲与杜子吟坐下,问道:“那么师侄现在有何打算,说来听听吧。”
“杜姑娘救我于生死之间,此谢礼还是不能免的。”在杜子吟受了礼之后,沈墨轲才重新开口,“杜姑娘于阑岭救下墨轲时,墨轲可以确定御琼山派绝找不出线索指向杜姑娘。”
“所以你的意思是,”杜随冶转了转手中的扇子,轻笑了一声,“你还是不打算对你十三年前的‘通魔之罪’对我们作出解释?还想维持池海凡此刻在我等心中的印象?还是打算对当年的真相一句不说?”
沈墨轲沉默了一下,却最终还是点点头:“是。”
坐在一旁的杜子吟显然想要说话,但是被杜随冶给一眼给瞪了回去。
杜随冶道:“十三年前我们就不相信你会是沟通魔族、残害同门之人。如今依然。而池海凡对你所作之事,看到你我们就已经大致能够推算出一二。然而你还是不打算说?”
沈墨轲又沉默了一下,颔首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