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秦绸半垂着头回。
“去将暖盆往姑姑跟前移一移,我看姑姑脸色那样白,恐怕是刚才从外头来的时候冻着了。”辜七对着挽玉吩咐。
挽玉笑着去办,她也忍不住偷看了秦姑姑一眼,见她脸色还真是雪白。挽玉先前还气得半死,觉得秦姑姑不好对付,哪晓得她家小姐才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语气是娇娇软软,可那话却是能将人气死的。挽玉觉得秦姑姑的脸色这样难看,多半就是给她家小姐给气的了。
一时间,屋中的气氛也凝滞了下来。眼下就等将那小丫鬟带回来了。辜七也没怎么谈兴,就闭合了眼休憩。她这般,也就更没有人敢出声了。
暖盆中是搁了炭火的,时不时会发出“噼啪”的一声。
秦绸垂着眼,目光直直的落在炭盆上,心中却是一片复杂。她身边站着的李妈妈被刚才那么一呛,也安分多了,此时只觉得时辰难熬得很。
李妈妈很怀念先前府中还没有王妃的日子,什么都只秦姑姑一人拿主意,王爷又敬重秦姑姑,也不会多过问府里头的事。府中下人对秦姑姑毕恭毕敬,没有一个不服气的。而她身为秦姑姑身边的得力之人,自然是走到哪儿都是被人巴结讨好的,处处有的坐,哪曾要站着这么久的?如今有了位王妃,对秦姑姑都尚且只这般,她就更微不足道了。真是从天上到地下的差别,李妈妈为此心中很不是滋味,此刻站得久了,这腿就酸痛得厉害。她心中不禁暗暗想着,要是回到从前就好了。
过了不知多久,织薇和拂玉两人回来了,事办的还算圆满。好在府中管事知道那牙婆的住处,几人一道追了过去,将那发卖了的丫鬟又重新领了回来。
那丫鬟名叫采莲,模样瞧着顶多也就十三、四的样儿,早已经是被吓得魂飞魄散了。她是被拂玉和织薇两人拖着进来的,好像是一点儿都不会走动了,她二人一松手,这人就瘫在了地上,一个劲的哭。
辜七被她吵得有些头疼,就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好了,哭什么。”她目光微冷的看着底下那人,淡道:“哭能解决什么?你再一味的哭,我也就只好把你……”
这话还没说完,底下那叫采莲的丫鬟就已经收住了哭声,哽咽道:“王妃叫奴婢说什么,奴婢就说什么!”
“我听说,你前头觉得王爷处事不公,因而闹了不满。今儿我便替你主持主持公道,那方杭虽是我带入府来的人,可你也总归是我锦照堂当差的。我自然是不会厚此薄彼的,你且说说。”辜七抚着掌看着底下那人。
采莲挂着泪珠的脸抬了起来,张了张口却不知从哪里开始,到了这会子她才是悔死了,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在王妃眼皮子底下闹事了呢?“王妃饶命!”采莲猛磕着头,发出“咚咚咚”极其响的动静来,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辜七轻轻皱拢秀眉也不言语,目光垂在那人身上。旁人看着这情景,总觉得她心冷,怎么这么一个美貌纤弱的娇娇儿,能面色如此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竟还带着几分不厌烦。便是李妈妈和秦绸看了,也都心下恻然着要别开眼的。
采莲嗑了半会的头,将自己脑子都震晕了,一直不见上头人发话,心里就打鼓了。这再一抬眼,见王妃正冷眼瞧着自己,更是悚然一惊,脱口道:“奴婢说!奴婢全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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辜七便懒洋洋的开口, “你要再存着那侥幸、糊弄人的心思,我也就懒得再听你废话了。”
采莲还是害怕的, 她原先在内屋伺候的时候曾经遥遥看见过韶王妃一眼。当时的辜七垂垂欲死,脸色雪白身材的纤瘦, 就跟那猫儿一样, 只让人觉得孱弱可怜。因此这丫鬟也就没将堂堂的韶王妃看得多厉害,可刚才这么一见,她才真是为王妃的气势所震了。那是真正上位者才有的从容闲适之态, 是真正能左右她去留的人,在她的面前,旁个什么都不算有地位了。
“奴婢再不敢了。王妃, 奴婢是……奴婢是被人怂恿了的!”采莲把心一横, 也不害怕了,接下去的话更是顺畅了起来:“都是李妈妈, 李妈妈叫奴婢做的!”
李妈妈本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这会子吓了一跳,忙是变了脸色, 大叫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她说完之后,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那李妈妈眼皮都为此跳了起来。她跨了一大步去采莲身边,在她身上狠狠下手掐了几把,“死丫头, 你胡说什么!老娘几时叫你做这事了!”
那丫鬟当即疼的哭喊了起来, 在地上扭动着身子想要躲开, “别掐了!别掐了!呜呜……”
辜七脸色一寒,拂玉和挽玉两个上前将李妈妈从那丫鬟身边拉开,那李妈妈这会是气炸了,即便是叫人分开了还怒瞪着采莲,恨不能撕烂了她的嘴。
“李妈妈,采莲指认了你,你认不认?”辜七冷眼看着那婆子,心想这人也是嚣张,当着她的面就敢这样放肆了。
李妈妈断然否认,面上的表情更是夸张了起来,“王妃明鉴,我哪里指使她做过这种事儿。”她是一副被委屈死了的模样,装腔作势的就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