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数将那缎带覆盖在对方的眼睛上,绕到脑后系住,黑白映衬让两种色泽都向更加极致的方向走去。他搭着他的肩膀,带着对方向前走去。
何数请了单独的向导,提前交涉过,所以对方很体贴的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跟着他们以防出现危险。
这个季节来到这里本来就不算太多,但是人少,往往才能看到环境真正的美感,从人山人海中抽离出来,波澜浩荡,山川纵横,线条流畅间察觉自然的真谛。
何暮光虽然被遮住的眼睛,但是姿态却很是闲适,自然的跟着何数的步伐前进。“你说别人看见我,会不会以为我是个盲人啊?不对,盲人应该不会多此一举。”都已经瞎了,谁还拿个带子蒙着。
何数纠正,“这是情趣。”“好吧,情趣。”
何暮光也无所谓,嘿嘿一笑友善提醒。“但是何先生,我觉得这里应该也是个景点吧,我们还是注意些,你要是想对我做一些上下其手的事情玩玩捆绑y呢,最好还是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比较好。”
“暮光,上下其手不是这个意思。它是表示玩弄手法,颠倒是非的意思。比喻暗中勾结,随意玩弄手法,串通作弊。 ”
“……我终于相信你是岳阿姨的儿子了。”这语文,好的也有些过分了吧。不对,谁没事在这儿等着专门纠正人呢?!
轰鸣声越来越大了。
视觉被蒙蔽了,其他的便愈发清晰起来。
何暮光感觉自己的心跳动频率有些奇怪,更准确地说,他心里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起起落落,那属于对即将前往的地方的猜测和一些细微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莫名的预知,这些让他连和何数没皮没脸的讲s_ao话都不再继续。
有水珠ji-an在脸颊上,在皮肤上留下微凉的触感。何暮光的手微微蜷起又放松。
何数揽着他停下,开口道,“这里有这样一个传说:某部族首领之子站在河岸上,祈求诸神恢复他心爱的公主的视力,所得到的回复是大地裂为峡谷,河水涌入,把他卷进谷里,而公主却重见光明,她,成为了第一个看到瀑布的人。”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大,但在背景的声响中也不过是刚刚可以入耳。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好的传说。”
何数一边抬起手帮他解开缎带,一边继续说道,“既是传说,自然是让人印象深刻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何暮光还没有说完,蒙着眼睛的黑色缎带被解下,他微微眯起眼睛,再度睁开――水幕自天而降,巨流倾泻,气势磅礴,有如大海泻入深渊。
“我刚才还有些没说,当地印第安人的瓜拉尼语称该瀑布为‘伊瓜苏’,意为‘大水’。”
“……伊瓜苏瀑布,不是在阿根廷吗?”那地方除了足球和烤r_ou_,他就只知道这个景点了。
“它在阿根廷和巴西的边界,在这边能看见全景。”
“哦。”何暮光第一次对自己地理差劲没有一点认路技能感到羞愧。
可是眼前之景,水雾横生,雷震通天,阳光折s,he出彩虹的踪影,架在虚无的空中,确实就应该是曾经想要去却最终没有到的了的伊瓜苏大瀑布。
他们沿着长桥一直走到瀑布面前去,水雾更重了,遮住了太阳,只留下白光,潮s-hi的s-hi润的白光。
瀑布ji-an出来的水花ji-an得两人浑身s-hi透,衣服紧紧地贴在肌肤上不愿放开。
他们站在这里,像是站在海里,除了没有咸涩的空气。
就着这样的背景,何暮光听到何数说道,“我后来看了《春光乍泄》,好多遍。我想,何宝荣,黎耀辉,他们都是没有脚的鸟,他们只能飞,不能停下,不敢停下,因为地面之大,却偏偏毫无安身之地。何宝荣总说‘不如我们从头来过’。这句话根本就是一句谎言,拖欠的时光已经过去,改变的情意已经惘然,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头来过的。”
“何数,”
“我当时就想,如果有机会,要带你来看伊瓜苏大瀑布。七年前的时候我们都太年轻了,我们找不到更成熟的解决办法,我们都选择了逃避,但是暮光,人生没有那么多七年。我不会回顾往昔,但未来的每一个七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生日快乐,还有,我爱你。”
何暮光表情很严肃,没有一点平时的嬉笑意味,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何数,你早说要搞这个啊,我今天就起来化个妆好好换身衣服了,你看你帮我穿的,差点火候。”
何数也笑出声来,“你怎么这么败气氛。”
何暮光将重心移到前脚上,“你说你看了《春光乍泄》,那你记不记得,他们说一起看了伊瓜苏大瀑布的人,是一辈子都不能分开的?”
这句话说完,他也不等何数的回答,更丝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抬起手勾住何数的脖子,凑上去亲了他的唇——
“我,从一开始,都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开心在外面走来走去,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有个地方让他回去。”――《春光乍泄》〗
是谁反手抱住你,和你一起饮酒,做梦,然后共同醉倒――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