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简巾身穿绣着金丝边的蟒袍朝服,腰间系着一块浑圆的玉佩,脚踏黑锦靴,头发用发带高高束起,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双眼冷冽,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圣宫东门旁,一架架车舆猛然停下,穿着朝服的大臣们下舆,徒步而行。
马蹄敲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倏尔传来马声嘶鸣,三三两两的大臣纷纷转头而望,却见大将军身姿飒爽,骑马狂奔而来。
大同殊荣仅此一人,可以骑马而入圣宫,唯有大将军而已。
虽得有此殊荣,但简巾却未特殊过,在圣宫门前,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露出笑容与路上的每个大臣打招呼,就连吴廿与右相,她也一视同仁,并没有冷眼相待,这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莫非大将军又脑子抽了?
“吴大人,你怎么看?”苏越边走边与旁边一同入宫的吴廿说道,“简巾这个人实在太难对付,完全抓不到她的把柄。”
吴廿摸了摸扁平的鼻子,阴笑道:“每个人都会有把柄,不可能完美,只是还不到时候,迟早是会露出马脚的。”
“早就该了结掉她,却一次次错失良机!”苏越极为不甘,深陷的双眼隐忍着屈火,压低声音:“吴大人,看来我们需要重新计划。”
“嗯。”吴廿点了点头,将眼睛眯着成一条缝,“上次确实是让她躲过一劫,这次绝不能再让她如此侥幸!”
苏越皱了皱眉:“圣上最近行为十分怪异,老夫数次劝他这个节骨眼上,莫要荒废政务,私底下要笼络其他大臣,可对于老夫的建议,他却百般推脱,不肯采纳。”
吴廿冷笑道:“金丝雀关久了,总是想挣脱牢笼。”
“不管怎么说,圣上是老夫现在唯一的寄托,若是连他都不信任老夫,老夫只怕是再难以立足于朝堂之上。”苏越苦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泛起,夹着一丝无奈。
“相爷可说过什么?难道他真的能放任大同国落入妇人之手吗?”吴廿坑洼的脸上涨起红丝。
望着简巾的身影最终消失在园中一角,苏越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叹了口气:“始终摸不清,白桦老匹夫不肯助老夫一臂之力,宁愿将宝贝女儿嫁给简巾,也不肯与老夫联手。”
吴廿边走边低声道:“如今局势不稳,相爷估计是不肯冒险,眼下圣上刚刚亲政,对政务不熟悉,处理国家大事未免太过儿戏,看看东边地方府衙都乱成什么样了?灾民四处流浪,饿死多少百姓,说实话,太后执政时,哪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状况?”
“吴大人此话是什么意思?”苏越脸色猛然一沉,“方才你还非议相爷,大同岂能落入妇人之手!”
“没什么别的意思,就事论事罢了。”吴廿冷哼一声。
芙芜宫。
太后刚洗漱穿戴整齐,便听得宫女来报,大将军求见。她眉心皱了皱,挥手示意唤大将军进来。
简巾踏进寝殿,便闻到一股熟悉淡淡的熏香,她猫着脚步,走到屏障旁边,将脑袋探进去,眯着眼睛笑:“阿姐,我来看你了。”
“混账,过来。”太后面色佯作温怒,但看到她那一刻,嘴角却露出浅浅温柔地笑。
简巾干笑几声,走到太后的身后,望着铜镜中的女子,双手搭在太后的双肩上,揉捏了起来,她嬉笑道:“阿姐,舒服吗?”
太后眼角弯弯,轻声道:“这时辰快早朝了,怎得还跑来芙芜宫?”
“阿姐,我就顺路来看看你。”简巾将身子靠在太后背部,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语气赖皮般,道:“突然感觉,很久没有跟阿姐这般亲近了。”
“阿简,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太后拍了拍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因为外邦吗?”
“唔...”简巾含糊应了一声,殿外忽然传来浑厚的钟声,她便直起身,“阿姐,我要去德政殿了。”
“嗯,放心去吧,有什么事情阿姐帮你扛着。”太后站起身来,帮简巾整理了一下衣襟,笑吟吟地看着她的“你这身衣裳,很合身,也很好看。”
希望...能一直穿着。
因为,这是大将军凯旋归来时,她亲自赐给她的。
德政殿,东方汀高坐圣位,目光冷峻的盯着位列武官之首的简巾,沉默片刻,倏尔却笑道:“孤知道,大将军向来对朝政不感兴趣,今日却招大将军前来,实为无奈之举,还望大将军莫要生气才是。”
姿态放低,以退为进,嗯,她这外甥的城府终于深了一点点。简巾一脸淡然的甩了甩衣袖,出列拱手道:“圣上的旨意,臣焉能不来?若能为大同分忧,臣必定不会推辞。”
“大将军忠心耿耿,孤甚为感动。”东方汀诚挚地说道,旋即语气一转,“眼下就有一桩事情,还需大将军来商讨一下。”
简巾明知却又装作不知,语气不卑不亢,分明暗含讥讽:“敢问圣上,究竟是何事?竟连满朝文武都解决不了,需要臣这个一无是处的人来商讨呢?”
如此狂傲的态度,登时激怒了一些大臣,右相苏越出列,向东方汀拱了拱手,面相着简巾,冷道:“大将军此言差矣,外邦之事我等并未解决不了,请大将军前来,只是商讨一下外邦的形势罢了,难道你身为大将军,竟如此不管不顾了吗?”
“右相说不错。”简巾撇了撇嘴,斜睨着他,嗤笑道:“可本将军呢,向来是不管朝堂之事,这天下人人皆知。”
右相瞪眼:“你方才明明说若能为大同分忧,你定不会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