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发大将军出宫,太后心里越发烦躁,奏折拿在手里看了半响也不知写了什么,她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独自一人前往梅园。
有些爱只能止于唇齿,掩于岁月。
再续前缘,如何再续?
跨进梅园,眼里落入再美的梅花,此刻也没心情观赏,太后漫无目的走着,走过十年前走过的地方,走过曾经与那个女子携手走过的路。
回忆点点滴滴浮现起来,酸甜苦辣,万般滋味点在心头,她压在心底这么多年的往事,也平静了这么多年,在见到玉懿之后,全都功亏一篑,她总是忍不住想起来那些美好的时光。
痛过,恨过,爱过。
她亏欠最多的人,不是东方希,不是方恒,而是那个十几年前撒娇要嫁给她的小丫头,转眼之间,小丫头的青春年华就这么白白浪费她身上,小丫头与她一样,眼角都生有细微的皱纹,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恼她偏执入圣宫,怨她偏执入冷宫,气她偏执于自己,可无论何时,她从没为自己想过,入圣宫是为她,入冷宫亦是为她。
这座梅园,之所以有今日的景象,还是那个丫头从宫外托人带进来的梅花苗,再一颗颗亲手种下,只因为她喜欢梅花。
还没有等到这片梅花树开第一年的梅花,种下这片梅花树的主人就离开了,多年以后,梅花又开满枝头,却再不见当年青涩的容颜。
太后突然驻足于一颗梅花树下,目光怔怔地望着另一颗梅花树下盘腿而坐的女子,女子面色苍白,手持一卷书籍,神情慵懒,唇一张一合,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漫天飞舞的梅花,女子坐于其间,太后从她身上竟能感受到淡淡的安详气息,不过是几日不见,这女子似乎一扫忧郁,看上去释然了许多,只是那声声极轻的咳嗽时不时响起。
太后皱了皱眉头,抬眼四处望了望,除了太妃一个人在此,并没有其她人影。不是生病受凉了么?怎么这混太妃还出来作甚?出来也就出来,也没个人在身边伺候,还穿这么单薄?
心思百转,太后瞧了她一会儿,便转身轻轻离去。在园门口随意喊住一个宫女,解开披在身上的长锦衣,对宫女说道:“太妃在梅园,你送去给她,不要提起哀家。”
即使宫女一个字也没提起太后,太妃接过长锦衣刹那,那股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她立马便知是谁。
太妃倒是想通了,若还执着过去,断送的可真不止十年光阴,不如放下前尘往事,放下嗔痴爱恨,平平淡淡过完余生。
今后便陪在阿月身边,即使彼此不见不认,做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也好。
“太妃娘娘,给您。”
匆匆而来的宫女捧着手里的长锦衣,太妃笑吟吟收下,心里实在郁闷至极,这是第五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宫女给她送不同的长锦衣,每件长锦衣上的气息又是这般熟悉。
几次三番都来了,也不肯露面见她。也不知太后偷窥她多久了?太妃娘娘心里苦,阿月,我都放过你,不再纠缠你,你怎得还来撩拨我?就不怕我再次纠缠你?
太妃也是有脾气的,当宫女在第十次送衣服过来,她拒收了,不管宫女怎么央求,她就是不接受,宫女都快被太妃给整哭了,又不敢说是女君陛下的旨意。
梅园之内,太妃日日处在此地,要么观赏景色,要么手持诗书研读,要么弹琴作乐,悠闲自在极了。春兰可谓是乐的嘴都合不拢,她家太妃娘娘的一改沉沉姿态,不再深藏“冷宫”,青春活力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