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圆抓了抓脑袋:“约摸,一个时辰吧。”

“那么这禅房的门关着有多久了?”楼语生淡淡地蹙了眉。

慧圆想了想,似也觉得有些不大对:“怕是有······好几个时辰了。”

几人对视一眼,暗道不妙。冷玉高声对着房内说道:“父亲,您是否诵经已毕?玉儿来接您回府了。”

一片寂静,屋内半分响动都没有。

冷玉急了:“父亲,您若是不回答,玉儿就进来了。”说完,他伸手叩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从里面锁上,一推之下,门“吱呀”一声,开了。

当日的马雯凤,前些时的洛芮央,还有,今日的冷玉,历史总是那样惊人的相似!当他们推开门,见到自己的父亲那最后一面的情形,简直是,如出一辙。

冷秋槐,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没有呼吸和心跳,身体已经冷了,只剩下那满身遍地殷红的血迹,在告诉在场的人们,又是一次神鬼不觉的谋杀!

☆、第三十三章小生有礼

禅房的地面上, 点了一圈的蜡烛, 冷秋槐应该就是坐在那圈烛火之中诵着经的时候被杀的。

一柄长剑,从他的背后刺入,刺穿了他的身体, 他倒在血泊之中, 却似乎是目露安详。

一向沉稳淡定的玉公子,此时一改常态,目中带着赤红,两串泪珠夺眶而出。他口中大叫一声:“父亲!”便冲了过去。

楼语生突然出声叫道:“等等!”

只见他仔细地审视着那地上的蜡痕, 又轻轻地抬起了冷秋槐的右手,果然,在他的右手指甲里, 藏着许多白色的烛蜡。

芮央和冷玉的目光也顺着那指甲,被吸引到地上一滩形状有些怪异的蜡痕之上,却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芮央想了半天,一边琢磨着一边说道:“会不会, 冷伯伯是想用指甲在蜡痕上刻出凶手的名字, 却被凶手发现了,所以他才会毁了这滩蜡痕本来的样子。”

“若叫我捉到凶手, 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冷玉的声音凄凉得让人打了个冷战。

楼语生一言不发地细细留意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只在不知不觉中,将一双秀眉蹙得更紧。

窗外,不知何时起,已是雷电交加。风雨飘摇之间, 苍木新枝影影绰绰,将一窗暮色摇曳得越加扑朔迷离······

数日后,冷府后院中一片冷清,月瘦如钩,唯有玉公子一人独立于回廊之中。他一身雪衣,茕茕孑立于月下,犹显绝世的风姿。

芮央自他身后而来,沉默许久,终是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如今他二人先后丧父,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

她轻叹一声,只说了句:“还望玉哥哥节哀。”

冷玉转过身,这几日来,他已经冷静了许多,再不似那日在宝竹寺中那般悲痛欲绝。

白衣如雪,衬得他如月华般冷清,他唯有在看见她的时候,眸中偶见柔光流动。

他幽幽地开了口,那声音似透着无尽的萧索冷清,又似含着淡淡的情意缱绻:“芮央,你,喜欢我吗?”

芮央一愣,没有回答,只有满目的错愕与惶恐。

冷玉唇角微微的勾了勾,与其说是笑容,倒似更添了几分凄凉与寂寞,他是个聪明绝顶的人,自然早猜到芮央会沉默,也早明白那沉默中的含义。

他又问了一句:“你喜欢楼语生吗?”

芮央垂下眼眸,依然没有回答。

冷玉依然追问着:“若是你和楼语生之间并无婚约,央央,你会选他还是选我?”

他的眸光很美,带着让多少女子无法抗拒的满天星辉,他用那种期待的目光注视着她,她转过身去,避开了他灼热的目光。

他那种凄然的笑容像一件易碎的精美瓷器,可她知道,她的回答终究会让他的笑容破碎一地。

“玉哥哥,我喜欢你,只是对哥哥的那种喜欢。可他不同······”

未及心碎,冷玉已经长臂一伸,从背后将芮央揽进了自己的怀中:“央央,待明日家父下葬之后,我便会离开此地,你,随我一起走吧。”

芮央默默地摇了摇头,从他的怀抱中走了出去。长大了,不同路的人终究是要散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握紧那些应当珍惜的,却莫要贪恋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

芮央回府的时候,楼语生的房中还点着昏暗的灯,自冷秋槐死后,他便常常将自己关在房中冥思苦想。芮央虽然也很想为父报仇,可她却实在不忍心见他如此自苦。

她敲了敲房门,走了进去。

楼语生见她披星带露的样子,便问了句:“此时方从冷府回来么?”

芮央“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却多了几分惴惴之感,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听玉哥哥说,待到冷伯伯下葬之后,他便要离开此地了······”

“什么?他要走!”楼语生惊愕的样子反倒将芮央吓了一跳,冷玉要走,自己都不曾这般激动,他却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一般。

只听见楼语生一边摇头,一边喃喃地说道:“不行,他不能走······绝不能让他走······”

他这般的语气,让芮央心中又再冒出几分不快来:“他为什么不能走?楼语生,你莫非还在怀疑玉哥哥吗?你疯了!他怎么可能会是凶手?他不可能杀冷伯伯,何况那日,他是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竹林之中,他也不可能会那样对我······”

芮央只觉得,楼语生会不会是真的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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