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快得令人咋舌,整个人像一条白蛇,倏忽就不见了。
李澄晞顾不得心疼自己碎了一地的窗框,他虽说没有韩秋思社会,也知道现在来了更可怕的东西了。
他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什么逃命时能带的东西,索性抓了两个大馒头,揣在怀里。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慢悠悠的。
“店里现在有什么好菜?”
李澄晞往下看去,一个小娃娃正站在他脚边,正歪着头看他。这小孩生得很可爱,白白嫩嫩的,扎着两个总角,水灵灵的眼睛又黑又圆,让人想掐他一把。
但李澄晞是个有见识的人,默默往后退了退。
这个小娃娃就是李儒风府上的那个纸人娃娃,言行举止都是受李儒风的操控——他就是李儒风,李儒风就是他。
小孩不顾李澄晞脸上的惊悚神色,仍然奶声奶气地说道:“问你话为何不答?”
啊啊啊太不要脸了啊,一个那样的变态,竟然用了这么可爱的小娃娃给自己传话,还不忘处处摆谱,这样叫反差萌更可爱好不好?
而且……他明明记得李儒风是可以用纸人发出自己的声音的,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奶声奶气的啊,恶心不恶心哦!
但他为了生存,只好强力压制住自己的恶心。
“炒……豆芽菜。”
小纸人看着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一个劲儿地往他领口里瞟。
李澄晞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胸口,义正言辞道:“你乱看什么?”
真是有病,他穿得很正经好不好,领口也是规规矩矩的立着,在这种热天儿,穿得一层叠一层,很辛苦的。没有人比他更良家……少男了!
就在他抱臂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一点不对劲……
那里……对,就是那里……为什么软绵绵的?
李澄晞浑身一凉,慢慢低头往下,看见了那两个馒头微妙的轮廓,大叫一声,一把伸进怀里,把两个馒头拿出来扔在地上。
小纸人脸上的神色更加古怪,盯着地上的馒头,看了半晌,才若有所思道:“没想到六皇子有这种癖好,失敬失敬。”
“我……”李澄晞现在只想哭,但是为了他日后的声誉,还是坚强地解释道,“这是我拿着想当口粮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小纸人又默了默,道:“本座没说这不是口粮。”
啥?李儒风要说他想多了是不是?如果大胤朝要搞一场翻天覆地的文化运动,他要把“想多了”这三个字从历史上抹杀掉!因为这三个字真的很贱啊。
小纸人被他悲戚的眼神所触动,没有往下说,反而踱步走过来,拉住了他的手。
???
李儒风,你在干什么?顶着小孩的面皮揩油?能不能挑个女的下手?
小纸人仔细看了会儿,才漠然又略带遗憾地说道:“本座看你手不利落,还以为你受了伤,没想到,竟然什么毛病都没有。”
李儒风的意思是……他是装的。
这就算了,这入骨遗憾的口吻,是几个意思?
李澄晞越想越气,终于发作了。他一把抓住了小纸人的肩膀,把他提了起来。到底是个小纸人,轻飘飘的,他完成这桩看似艰难的事情,实际上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他心中有气,汹涌澎湃,浑身也充满了能量。
李澄晞深吸了一口气,瞪着小纸人,委屈巴巴地说道:“李儒风,你平日里欺负我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一个小纸人来羞辱我!难不成我连让你本尊出面都不配吗?”
小纸人凉凉瞥了他一眼,没有讲话。
门口传来嘈杂声,李澄晞抬眼望去,外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群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太太用力敲着拐杖,痛心疾首道:“世风日下啊,光天化日抢人家的孩子,还要打他!你们看看,那孩子多乖啊!”
门口的青石板被她敲了一道道裂纹出来,李儒风看着心疼,却担心她手里的拐杖无眼,不敢上去拦她。
这时候,有好心人扶着老太太,连声安慰道:“老太别急,你走路都费力,哪有力气同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计较?我们去揍他!”
什么走路费力?这老太太用木头做的拐杖都把青石板震碎了,力气顶他十倍大好嘛……
眼看着那群人围了上来,还越聚越多,李澄晞看了眼手里眉眼低垂的小纸人,讪讪笑了笑,连忙换了个姿势,把他妥妥帖帖地抱在怀里。他因为用力太大,小纸人被他搂得“咕叽”一声。
“大家不要激动,我没抢孩子,他是我……”
“儿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飒飒的寒意袭来,李澄晞喉结抽动了一下,默默看了怀里的小纸人一眼。
小纸人也在看他,嘴角翘了翘。
没错,这样邪恶的笑容,经常在李儒风脸上展现出来。一瞬间,一大一小两张脸重合在一起,李澄晞咽下了后头的话,默不作声。
他不解释倒还好,一这么半遮半掩地解释,人群更加激动,争相冲过来要打李澄晞。
当年,他在皇宫苟且偷生,被兄弟欺凌,没有人管他;当年,他醉倒在市井,冻了一天一夜,没有人管他;当年,他被遣出皇宫,揣着一张银票艰苦谋生,没有人管他……
现在,为什么他们一下子变得这么热心,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为了一张小破纸殴打他?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在李澄晞心灰意冷的时候,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