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来说,岑今还真的的确有资格这样叫他。
沈灼先是微微愣了片刻,随即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道:“你还是叫我沈灼吧,怎么想担不起你这声‘哥’。”
岑今打着方向盘让车转了个弯,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怎么?是看不上我,还是看不上沈非?”
“可惜你就算看不上,你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岑今冷笑了一声,转过了头去将车子重新发动起来,一句话都不准备与沈灼再说的模样。
沈灼本来还想再说什么,看到岑今这样也就闭了嘴。
刚刚的那支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沈灼下意识的想摸烟盒,却想起烟盒已经被岑今丢回了垃圾桶。
他坐在副驾驶上,沉默的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烟蒂,突然有了一点点短暂的茫然。
两个人就一路尴尬的回到了酒店门口。
岑今的车速快的吓人,去的时候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路回来却只用了一个半小时不到,沈灼差点以为他是想拉着自己一起去见沈非。
活着回到酒店后沈灼才喘了口气,他拉开车门迫不及待的走下了车,站直了之后才转过身,看了还坐在车里的岑今一眼,还算客气道:“谢谢了啊。”
——活着把我送回来了= =
“客气。”
岑今转过脸来对沈灼神情莫测的笑了一下,既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也不是似笑非笑的那种,总而言之是很奇葩的一个笑容。
他像是从刚才的冷冻状态重新复活了似的,盯着沈灼看了半晌,像是要记住沈灼长什么样,又像是要通过沈灼看到什么人。
然后岑今拽起胸前的白金十字架,神情里似乎有些嘚瑟的对沈灼道:“你知道这是谁送我的吗?”
——你tm都这样问我了还能是谁送的。
沈灼扶着车门喘了几口还没匀的气,抽出了个空回答岑今:“沈非。”
“这么容易就猜对了。”岑今皱了皱眉,似乎对于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回答有点不甚满意,但还是没有深究。
他又拽了两把那只十字架,又对沈灼道,“他死的头一天晚上给我的。我当时还以为他只是想送我个礼物,那是他第一次送我礼物,我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
“可是第二天早上出门就看到了他的尸体。”
岑今的表情依旧非常奇怪,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怀念,又像是又什么很细微的东西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沈灼还没来得及深究,岑今却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他把十字架一收,对沈灼扬唇笑道:“算了,反正你也不关心他。如果不是我威胁你,你都不会来看他。”
岑今开的是大越野,车架很高。
沈灼站在车下,微微抬眼去看,能以一个最不错的角度看到这个年轻人清隽而光洁的下颌,是很好看的形状。
这让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岑今的那天。
年轻人穿着冲锋靴,站在他面前弯下腰,笑嘻嘻的问他:“朋友,吴老是住这儿吗?”
“走了~!”
岑今将车窗摇了上来,临走之前对沈灼比了个枪毙的手势,咧嘴一笑,“你最好小心点儿唐,他是主动过来跟我说要去接待你的。是我妈那边的人儿。”
路虎的新款越野从沈灼面前“哗啦”的一下窜了出去,落下寂寥的风声和一道刹车痕。
“e flowe?(叔叔,买花吗?)”
沈灼在岑今离开的马路旁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有个外国挎着个竹筐的小女孩怯生生的拽了拽他的衣袖。
小女孩穿着一身有点旧的粉色连衣裙,英文吐字很慢,再加上她的手指着框里的花,沈灼第一次不用翻译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oh,yes。”
沈灼蹲下/身,将自己保持到和小女孩一样的高度,想了想大脑中为数不多的英文单词道,“ now?(你看到刚刚那个叔叔了吗?)”
他自己英文实在不好,不过幸好小女孩没有嫌弃他蹩脚的英文,而是睁着漂亮的大眼睛:“the oh you?”
沈灼便对她笑了一下,从钱包里取了一张较大的面额来:“if you……”
他想了想英文单词,才又道,“ ive a flower.ok?(如果你下次见到他,请给他一朵花,好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将那张钱放进了兜里,还取出另外一朵花要递给沈灼。
“t need。”沈灼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小女孩的金黄的头发,站起身准备进马路对面的酒店,他跟小女孩挥了挥手,温声道,“byebye。”
***
苏钦却是带着火气回到酒店的。
他比沈灼和岑今都大,又在高位站了许久,自持身份已经成了脱不下的面具。
就算是之前一直没有动怒,但沈灼的最后几句话也足够让他觉得生气。
还有心里永远无法告人的那些事。
当同性恋情走到尽头,甚至影响到他的前途和事业,当他从头脑发热中冷静下来,当他开始面对各种各样的问题和没有沈非会变的更好的未来——
当沈非选择自杀离开他的生活。
真爱过,热恋过,冷淡过,放弃过。
人是非常矛盾的动物,人与人之间的交际之所以有趣,就是因为人心隔面。
而你永远也不知道他的心有多黑。
苏钦打通苏净丞的电话时是英国的晚上八点,国内正临近晌午。
苏净丞的私人号码一直没人接,苏钦只能改打了对外的号,没想到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