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黑漆漆的眸子里刹那间山河骤绿,春风温暖,独苗晃荡了万把年,第一次知道被蜗疼是个什么滋味。

青瀛下意识看了眼寒舟,却只看到他长身而立眉目如画的侧脸,他苦笑,“你啊,跟你爹一样,唔,你比他好一些。”

他嫉妒的心想,果然是撒娇蜗子最好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赶着喜欢。

“纵然如此,舅舅仍旧是要提醒你们,切勿仅凭自己就和天帝硬碰硬,若是能逃,先保命要紧……他有着你们想象不到的力量。”

青瀛眼里有些茫然,脸色也莫名苍白起来,呼吸之间步履沉重,竟带着上仙不该有的气息短促,像是刚刚的潇洒装逼完毕,现在原型毕露了。

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

青瀛转身的瞬间,默然许久的寒舟终于出声了,青瀛扭过头,认真望着朝他走过来的佛,“陆玉死了。”

寒舟眼神犹豫,“抱歉。”

青瀛想摸摸他额心漂亮的鎏金,但忍住了,“她死不死和我没关,你知道的。”

寒舟唇动了动,没说出来什么。

青瀛道,“对了,你知道神仙死后会去哪吗?也会进了阿鼻地狱,和那些凡人一样吗?”

寒舟掌管鬼界,但鬼界中积怨的尽是凡人的魂魄,千千万万魑魅魍魉,谁也说不清有没有神仙。

他摇头。

青瀛有些遗憾的耸下肩膀,“我也不知道。”

大茫荒里战死的神祇英灵还不如鬼界的怨鬼幽魂呢,好歹还有鬼界之主偶尔能看上一眼,他胡乱的想了想,目光在寒舟眉眼上深深看过,将其隽永铭刻在仙魂仙骨中,轻轻笑下,说,“我走了。”

寒舟抬起头,紧紧攥着手里的佛珠,半晌后,他回个浅笑,“好。”

门扉关过,却掩不住一院的寒风,逼得人从脚底冷到了心口。

三道天雷毫不留情将漫漫大雪烧的寸cao不留,云吞夜里梦见结巴的小灰狐狸正朝他哭着喊救命,被吓的猛地醒来。

“不舒服?”

云吞趴在他怀里按了按心口,“总觉得慌的厉害,睡不着。”他坐了起来,把蛋蛋轻手轻脚放到一边,低声说,“天帝拥有的无法想象的力量是什么?”

苍歧沉默下,“我不知道,当年他还是昊坞时,就极其擅长权术,对修行练法也很有见地。”

这么些年过去,昊坞有什么,恐怕比起当初的夏族少年只多不少。

云吞忧心忡忡,还想在说什么,听见屋外院门被猛地狠狠撞开,有什么人打破了结界,苍歧抱着云吞冲出去时,只见一模样清秀的少年和牧单扶着满身是血的云隙踉跄走了进来。

一阵寒风卷进卧房,将桌上红艳艳的花灯刮到了地上,里面熏熏未灭的烛火噗的一声重新烧起,顷刻之间将花灯烧成了凄红一片。

云吞瞳仁猛地一缩,眼中映入了浓浓的血色。

第75章 超害怕的

凄厉的风在新年的黎明疯狂的嘶吼, 云吞挣开苍歧的怀抱大步冲过去, 双手颤抖接住浑身是血的云隙。

“爹…”

素白的青衫下氲开一大片猩红, 云隙站不住失力倒在小院的泥土地上, 靠在牧单怀中, 脸色煞白,勉强扯起一丝笑, “…没…事。”

云吞脑袋嗡的一声,心口骤然一阵尖锐的疼,清润的眼眸浮上血色,他拼命忍住颤动,用牙齿狠狠咬住下唇, 这才让双手找回力气,从怀中取出续命的丹药推进云隙带血的口中。

牧染, “回屋去!”

身后的风呼的从天上卷到地下,将小院刮的支离破碎, 飞沙走石。

苍歧撑起结界,将风摒弃在外面。

“来不及了, 我们快走!”一同进来的年轻人急声说道, 抓住云吞,“吞儿, 他们杀来了, 快走!”

云吞将唇咬出了血,撩开云隙的外衫,青衫被血水浸透, 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在心里拼命告诉自己别慌,伸手拽下自己的衣衫想替他包扎,声音在狂风中干涩发哑,“你是…果子?”

木果子点头,云隙低声咳嗽,拽住牧单的衣袍,“不能再…拖下去…单儿!”

牧单身上也有伤,将云隙抱在怀里,看着他的血,眸中有着惊心动魄的疯狂,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你需要疗伤,嘘……别说话……”

云隙说服不得,被疼的倒吸气,望着头顶结界外死沉望不见一丝光亮的天幕,还想说什么,突然瞳孔一缩。

银色荧光的结界猛的出现一大片曲折,像是有人在狠狠地撞击。

耳旁凄厉的风骤然变小,顷刻之间从狂风大作到鸦雀无声。

察觉不对,牧染和寒舟对视一眼,化出兵器握在手里。

苍歧微眯眼睛,看着暗无光日的尽头出现了一点模糊的荧光。

哒哒哒——马蹄像是踏在空旷的铁皮金石上,回荡在不分天地的空间里,凭空让人感觉到一股窒息浩荡经年不散的寂静。

那荧光从远处愈来愈清楚,让在场的人不由得感觉到悲凉肃壮和来自心底的敬畏。

那是三匹裹着雪亮银甲的高头大马,马上的人身披银色战袍,披风在没有一丝风的晦暗中猎猎翻滚,他们手里握着锋利而瘦长的青铜巨剑,剑的末梢有着三棱锐韧。

让他们震惊的是在那三人银光灼灼的甲胄下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空荡,没有头颅,没有血r_ou_之躯,就好像满身肃杀的、令他们恐惧的只有这一身凛凛惊艳的冰冷银甲。

云吞睁大眸子,“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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