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就要下起大雨来,阳光被云层遮住,天地昏暗起来,此时不像是晌午,倒有些似山雨欲来的傍晚。

大雨噼里啪啦落了下来,温缘站在海边,仰着脑袋,望见昏暗的天边一股沉沉的黑云直冲云霄,然后重重跌进大海,大雨将他淋的s-hi漉漉的,像一只落汤j-i,温缘抬爪擦掉狐狸眼上的雨水,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什么东西坠入海里了。

“温缘!!!”一声自远处而来的高喝声从雨中传来,与此同时,天边炸开一道雪白的惊雷,惊雷之下,是勃然大怒般狂吼。

小狐狸仰头嗷嗷叫了两声,被吓得猛地一跳,钻进了撑着伞跑来的花灏羽怀里,s-hi漉漉脏兮兮的小蹄子在花灏羽胸口印下几枚黑乎乎的梅花印子,皮毛严重打结的小脑袋藏进花灏羽的交领里,害怕极了。

花灏羽顾不上什么脏不脏,撑着被雨水打的凌乱晃动的油纸伞,抚摸着怀里的身体,低声道,“别怕,我来了,温缘。”

笕忧仙岛大雨滂沱。

陆英静静站在院中,任由雨水淋透他全身,他神情凝重,目光含着一丝旷然的苍凉凝视着天边。

这种时日何时才会结束?

他问自己,也问被折磨了千年万年的那个人。

云吞这一觉睡的很舒坦,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体内的经年的淤血和旧伤沉疾都仿佛不存在了,整只蜗轻飘飘的,像喝了仙界他那鸟舅舅酿的美酒,醉了,轻盈的要飞起来。

云吞啧啧嘴巴,发觉口中残留着一种他极为熟悉的苦冽,舌尖上,喉咙里,齿贝之间,皆有气息可寻,他眯起眼琢磨起来,是不是自己睡前吃了什么好东西而他忘记了。

他回想着,身子一动,脸色忽的僵硬住了。他想起来了,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剧痛,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立刻死去一样。

云吞抬起手去看自己本应该腕骨断裂的地方。

“醒了?”陆英的声音从玉黄珠帘外传了进来,珠帘碰撞,发出轻轻悦耳的声音。

陆英端着一只平口小碗走进来,碗中冒着热气,酸苦的续骨cao汁的味道传进云吞鼻中。

云吞坐起来,抬头瞄了一眼陆英,又连忙垂下脑袋,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咩咩道,“神~君~”

陆英略显冷漠的将药碗递给他,云吞接住碗,嗅了嗅深色的药汁,小声报出熬成这碗药的药方,

陆英点点头,看着他仰头一饮而过。

“你的伤是怎么弄的?”陆英开口。

“回~神~君~,学~生~、学~生~不~小~心~摔~倒~了~”云吞眨了眨眼,放下药碗,眼睛瞥着珠帘外一尊香炉染起来的青烟,没敢说实话。

也并非是不敢,而是云吞下意识觉得涟铮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晓,也包括忍冬神君。

他犹豫片刻,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陆英望着云吞,一向慈爱温和的眼中带了些审视的意味,“我发现你时,你就在我的楼前,至于你怎么来的,要问你自己了。”

问他自己?他自然是知道的,是他亲口对涟铮说要试一试他的伤有多痛的,云吞闭了闭眼,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落寞,在昏迷前的那一刻,他几乎就让以为涟铮多么的恨他,恨到要将他食r_ou_寝皮挫骨扬灰。

他的伤,竟会这般犹如裂骨之痛吗?

云吞胡乱的想着,听到一声叹息,他才恍然回神,藏在袖子里的手偷偷按了按自己受伤的腕子,发现除了皮r_ou_有些肿胀之外已经痊愈了。

是涟铮做的,还是神君为他疗伤的?云吞不知道,但他发现自己的心正隐隐偏向前者。

陆英看不出这个小东西在想些什么,但总觉得这只蜗牛大概也是个小惹事精,看着乖巧,实则也是个会折腾的主,想起先前将云吞送来的人,他心中只能一叹作罢,不知是福还是祸。

“多~谢~神~君~的~药~,学~生~这~就~告~退~了~”

云吞捏着衣角朝陆英甜甜的笑,乖的就像他正在学堂里一二三快坐端,四五六放好手一样规矩,陆英知道他没说真话,也知道问不出来什么,只能头疼的摆摆手,“回去吧,下次走路小心着,别又摔倒了。对了,七生试尽力而为,莫要本神君失望。”

“学~生~知~晓~”

云吞眼中一亮,本正纠结要如何圆他的谎时,神君竟然不再问了,他点点头,下了床,转过身朝陆英恭敬行了礼,看到神君招手时,脚步颇急切的离开了紫坤小楼。

陆英望着他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深深的目光中浮出些许希冀。

生而带伤,焉知非福。

被雨水冲刷过的傍晚天高云淡,风清水白,蜿蜒小路的周围青苔滚落着剔透的水珠,空气里散发着青cao和泥土的芳香。

云吞深吸一口气,用不属于蜗牛的速度回到了寝院中。

院子里,花灏羽和温缘正头挨着头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云吞凑过去伸长脑袋,看见温缘捏着一只玉白色的小壳拼命摇晃着。

“那~是~空~的~”云吞c-h-a话说。

“是啊。”温缘低着头,哭丧道,“吞吞真被冲跑了,壳都弄丢了!”

云吞,“……”

云吞瞅着一脸冷漠看着他的花灏羽,心说小狐狸已经不适合一个狐活着了,赶快领走吧。

温缘呆了呆,猛地抬起头,“吞嗷——”

他抬头抬得太猛太疾,花灏羽本就离他很近,脑袋挨脑袋的距离,温缘猛地抬头,恰巧不巧的一个脑袋怼到了花灏羽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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