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他为我采药去了,昨日出了意外,药没采成。”

她见景岳四处望探,便道:“您那位小道童,一大早便出门了。”

景岳略有些意外,他虽知一忘早早便离了屋子,但以为对方顶多在院子里,没想到竟是出去了。

正待去寻,就见一忘小跑着回来,表情不太好看。

“怎么……”

景岳话还没说完,一忘就难得主动地拉着他,也不管杨夫人好奇的目光,直接将景岳拉进他们俩的房中。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一忘关上门,肃着小脸,很小声地说。

景岳:“为何?”

一忘:“杨家中了诅咒。”

景岳一愣,随即大笑起来,一忘原本还能保持平静,但渐渐生出恼怒,转身就要走,却被景岳一手捞过来,抱在怀里。

一忘稍稍挣动两下,便安静下来,闷声道:“那个杨夫人不是好人,你别被她骗了。”

景岳:“你如何得知?”

一忘想到昨夜里见到的一幕,总觉得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不对,于是今早便想出门打探点儿消息,可惜没听说杨夫人有何不妥,倒是听说杨家中了诅咒一事。

尽管如此,他还是坚信杨夫人有问题,他见多了这样看似慈和柔弱,实则蛇蝎心肠的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可他的直觉,也能让道人相信吗?

最终,一忘垂下眼眸,“我就是知道。”

“不是诅咒。”

一忘表情一沉,只当景岳不信他,又听对方道:“是怨灵。”

“怨灵?”一忘愣住,邪鬼之说他虽听过,但从未遇见过。

景岳见一忘难得露出几分天真,忍不住摸摸他的头。

如今的一忘再是早熟,终究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所以才会被诅咒给唬住。

他本不想这么快告诉一忘,毕竟有些事他也没想清楚,但再不说,一忘怕是要生误会,便坦言道:“昨日我们救上杨松,我就发现他身上沾染了很重的怨灵之气,因此,我才想来他家里看一看。”

一忘:“莫非杨家有怨灵?”

景岳:“有。”

一忘:“在哪儿?”

景岳:“你先告诉我,你今日都听说了什么?”

一忘直直盯着景岳,像是怕他再次嘲笑自己,但见景岳态度很端正,他稍稍满意,便道:“杨松和他夫人成婚不足一月,但杨家却出了好多事。先是他们新婚第二日,家里灶房烧起来,还好他们发现得早才没有酿成大祸。可就在当天,杨夫人又落入河中,不过被救了起来,病了很久。”

一忘见景岳表情淡淡,一点都不吃惊,微有些失望,“后来杨夫人刚好没几日,杨松就差点儿坠马,他们还不知道,杨松昨日又遇上了铁针蜂……”

景岳:“他们可有说,诅咒从何而来?”

一忘点点头,将他听来的话一一复述。

原来杨松还有个同胞哥哥,叫做杨开,两人生得一模一样,喜欢的也是一同个人。

但杨夫人却只对杨松有意,两人成亲前夕,杨开便伤心远走,不知所踪。

一忘:“有村人说,杨家出了这么多事,指不定是杨开心有不甘,因爱生恨,找人作法针对杨家。”

景岳:“杨松还有同胞哥哥?”

一忘点点头。

景岳眉头舒展,淡声道:“原来如此。”

一忘不解其意,正想再问,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

“不好啦!不好啦!杨松从山上摔下来了!”

院子里的杨夫人表情一凝,猛地站起来,慌乱地冲了出去。

没多久,就见几个年轻人抬着单架,架子上躺着杨松,此时已摔得头破血流,人事不知,四肢扭曲成诡异的弧度,显然是摔断了。

他们一路将杨松抬回院子,却不多做停留,只对已哭得肝肠寸断的杨夫人说去找大夫,便匆匆跑了,仿佛怕待久了会被杨家诅咒缠身。

杨夫人也没心思搭理,她伏在单架旁,哭成个泪人。

“你不是想他死吗?为何要哭?”

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杨夫人吓了一跳,她一抬头,见是景岳。

“道、道长,你说什么?”

景岳:“难道不是吗?你身为大夫,明知鸢cao的气味能够刺激铁针蜂,却还是装在了香囊里。”

景岳的五感远胜常人,昨日救了杨松,尽管对方的香囊沾了水,但他还是闻见了鸢cao的味道。

香囊乃是杨夫人所赠,只是他当时不知道杨夫人是否故意,直到他见杨夫人懂医术。

杨夫人脸色一变,“什么铁针蜂,不懂你说什么?”

景岳:“昨日杨松在山上被一群铁针蜂围追,落入湖中。铁针蜂素来x_ing子温和,若是没有鸢cao刺激,它们怎会群起而攻之?而鸢cao,就在你送他的香囊里。”

杨夫人顿了顿,“我、我是在香囊里放了鸢cao,那是安神之用,我又如何知道他会经过铁针蜂巢?”

景岳:“哦?难道你也不知鸢cao虽能安神,但若没有云川、乌葵中和,反会让人痰迷心窍,蔽其神明,乱其视听?”

他见杨夫人还想狡辩,又道:“你的香囊里只有鸢cao,是何用意你心知肚明。”

杨夫人沉默下来。

景岳:“他是你丈夫,你为何要害他?”

杨夫人依旧不答,就跟没听见似的。

景岳:“你不说话,那我们就问问藏在太和cao里的怨灵如何?”

杨夫人瞬间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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