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城会非常乐意代劳,只是朗白不愿意而已。
下午接见公司副总的时候,朗白已经很难支撑清醒的神智,好几次需要手下轻轻把他叫醒。那几个副总一看就知道小太子贵体有恙,识相点的赶紧匆匆结束汇报,毕恭毕敬告辞走人。
朗白勉强睡了半个小时,到开会前被助手叫醒,醒来的时候全身发烫,脸色出乎意料非常红润,跟平时苍白冷淡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咳了几声,却感觉全身软绵绵的没力气咳嗽,口水里带细细的血丝,不知道是口腔还是喉咙被烧裂了。
助手小姐一边看得心惊胆战:“白、白少,要不通知下去把会议推迟吧,哪怕推迟一个小时,您可以再睡一会儿……”
“那一个小时之后的工作呢?再推到哪里?”朗白仔细用手帕抹着唇角,声音被烧得有些沙哑,但是非常冷静,“——给我冲杯强化剂,再加一管葡萄糖。”
“是……是!”
朗白这个冬天从保健医生那里得到的最大收获,就是每天早上的一杯强化营养剂,最大限度调动身体机能,快速供给身体养分。那一小杯淡红色液体对于朗白的意义就好像鲜血对于吸血蝙蝠,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生命之水。
莫放对这种不合常理的进食方式感到毛骨悚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朗白每天早上喝的是血……
“你还坚持要在今天去见那位大法官阁下?改天吧!”莫放忍不住劝他。
朗白却摇摇头:“你也叫他‘阁下’了,那么他对于我们的意义你也应该很清楚才对。”
“但是……”
“莫放,”朗白打断了他,声音沙哑而不容置疑,“你知道的,这次见面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像这种地位的政府高官以前我根本搭不上边,对于我父亲或者是袁骓来说,要见他们可能非常容易,随便找个位高权重的朋友就能搭上线,但是对我来说简直就像天边的浮云一样高不可攀。”
“……”莫放也沉默了。
“我打算劝说他提供给我政治方面的支持,如果跟他们那些人达成交易的话,以后我在袁家说话也会硬气很多。”朗白顿了顿,似乎有些愉悦,苍白的脸色也隐约不那么难看了:“这个冬天那么难过,好不容易我才走上了上升的路,怎么能随便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但是朗白,”莫放低声叫他的名字,似乎有些难过的样子,“袁骓他们也许只要花费一点功夫就能上升一米,而你要花费十几倍的努力才能达到相同的高度,你打算这样跟他硬拼下去吗?话又说回来,上升的空间是无限的,路是走不完的,你就算再废寝忘食的拼下去也达不到终点,你会被袁家这个庞然大物活活拖死在半路上的!……”
车厢里陷入了一片静寂,窗外一排排路灯飞速过去,在黑暗中留下转瞬即逝的亮光。
“……那就走到我死为止。”朗白轻轻的说。
莫放猛地转过头,只看到他清瘦的侧脸,在车窗下勾勒出一道暗昧的轮廓。
台球俱乐部会所里聚集了这个社会最上流的权贵,身份显赫的公子少爷们满面笑容的谈笑着,淑女们的裙裾散发阵阵芳香。笼罩在璀璨的水晶大吊灯下,朗白脸上的妆自然又柔和,让他看上去温和又礼貌,完全看不出他本身苍白憔悴的脸色。
就像预定的一样,当公子哥儿们还在为得到名门小姐的青睐而争相表现时,朗白已经受到了来自大法官的私人邀请,两人在温暖又豪华的茶室里享受了红茶,并打了几把桥牌。
如果按事后这位大法官的话来说,这次见面几乎就是一头老狐狸和一只小狐狸的碰头会,会谈内容不外乎就是双方地盘的划分,以及今后如何交换利益。
当然友谊是很重要的,在这一点上大法官阁下遵守了黑道世界的格言——“友谊是一条坚固的防线”。他相信通过这次会面他结交到了一位年轻而聪慧的朋友,赢得了一份重要的友谊。
从朗白这方面来说,他尊重了政坛的潜规则,把友谊的基石永远立于利益之上。他当场就签署了一张巨额支票作为大法官阁下的下届竞选资金,而大法官阁下也感激的接受了。
这不是白接受的,如果他竞选成功了,那么朗白能得到经济、地位、政策、社会声望……等等数倍的报偿。可以说跟香港政坛相比,朗白在三权分立的美国政坛里更加有空隙可钻,也更加如鱼得水。
原定的两个小时根本不够,他们一直谈到深夜,当朗白起身告辞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
大法官阁下意犹未尽,但是朗白的身体已经撑不住了。虽然还微笑着,但是额角的冷汗已经浸s-hi了头发,而且脸色也非常憔悴,站起来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差点一跤跌倒。
“这老头子也太罗嗦了吧,人老了都会特别唠叨吗,爸爸以后也会变成他那样吗……”朗白如此想。
“这小孩身子骨也太弱了吧,这样下去真的不会早夭吗,万一他突然夭折了袁家其他人还会像他这样站在我这边吗……”大法官阁下如此想。
会面于是在热烈的气氛中结束了,握手的时候两个人都充满了热情,半点也看不出他们心里在如何腹诽。
朗白出来的时候外边台球俱乐部里的集会也快散了,艾克他们几个差不多都另外有安排,几个漂亮的小妞也都翘着她们高傲的鼻子,各自挽着追求者的胳膊。罗斯索恩还站在大门口,好像在等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