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电话,小心翼翼为黎箫套上扔在一旁的浴袍,将他一把打横抱起,冲出房门飞奔下楼。管家指挥得当,他常用的黑色宾士车早已等在大门口。司机打开车门,他抱着黎箫坐了进去,刚要吩咐开车,就看见管家也打开前座车门,坐了进去。
“你来干嘛?”江临风口气不善。
“先生,院长先生那边已经回复会让人等着了,我想,这位先生会很高兴由您陪在身边,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比较好。”
江临风没有说话,深吸了口气,恢复以往冷峻的脸孔,吩咐了一声:“开车吧。”
第6章
黎箫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六天的傍晚。这一天,连续下了两三个礼拜的雨忽然停住了,难得太阳出来,地面上的水分被蒸发到空气里,到处都有一股s-hi漉漉、黏糊糊的感觉。但尽管如此,阳光的出现总是比y-in雨天气要让人心情开朗些,连黎珂连日来心力交瘁而备显疲倦的脸都透出几分柔和来。自从黎箫两天前从重症监护室内转回普通病房,实际上已经宣告了他度过危险期,但凝视着他沉沉睡去的精致脸庞,黎珂仍然觉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钟,又一群穿白大褂的人冲进来,把他赶出门外,让他等消息去。那种站在急救室外,站在icu外等着别人通知他箫箫是死是活的日子,他是过怕了。短短四天,却像经历四十年一样漫长,他真的怀疑再多等一天,自己就要在那里老死过去,变成一堆枯骨。自己如此卑贱地生活着,无非是想换得天使般纤尘不染的箫箫能再多活一会,再多笑一天而已。这一次侥幸逃过死神之手,下一次呢?还有没有这么幸运?黎珂不敢往下想,谁知道摆在箫箫面前的,还有怎样的艰难困境。他自问,难道付出的还不够吗?究竟还要做到哪一步,才能把他留下来?黎珂叹了口气,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他缠住,令他快要艰于呼吸。
门上传来轻微的叩门声,黎珂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天使之约的大老板江临风的御用管家david来巡查,好回去仔细报告给自己主子。自从黎箫那晚被江临风送进医院后,这个管家便不时出现,忙上忙下,包揽了一切相关事务。
说起来,黎箫发病的原因,据david说是因为他自己溜出医院,误食了某些东西,晕倒在路上,刚好被路过的江临风救来医院。但这种说法显然破绽甚多,当事人江临风又根本不屑于向他做任何解释。黎珂想起当晚,自己赶到医院时,还被不知名人士拦在急救室十几米外,当时隔得虽然有点远,可他认得在急诊室外踱步的男人,正是那晚本来钦点自己做陪,后来又传话说有事离去的江临风。
他只接触过江临风一次,却对他那种居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印象深刻。杰森经理那么八面玲珑的厉害人,被他锐利的眼神一扫,都不由得膝盖要软几分。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会将晕倒路旁的陌生人送往医院的好心人,更不像会动用关系让一帮优秀医生连夜加班抢救这个陌生人的善心企业家。黎珂一看到他与黎箫在一起,想到自己哥哥那张脸,再想到江临风fēng_liú不羁,情人无数的传言,立即白了脸,被一种从心底爬升起来的深深恐惧攥住。他保护黎箫不受陈允墨这样的人sa-o扰本已感到吃力,如果来的是江临风,那就根本不是他能应付得了的。不是的,不是的,黎珂在心底暗暗祈祷,象江临风这种人,什么没见过,黎箫这种清粥小菜不一定能入他的眼,一切只是自己多心。
后来的事却越来越朝他担心的方向发展,江临风不仅出钱出力,还一日一回地往医院里赶。他表现出与黎箫关系密切,医院方面当然就给予高度重视,从专家组到病房看护,一切都是最好的。几天下来,黎珂这个正牌的病人家属倒被闲置一旁,事事由江临风的御用管家david打点好,他只需要在用得着签名的表格上签字即可。黎箫进重症监护室的那几天,江临风天天过来,脸色y-in沉地呆在治疗部外,身上的寒气足可以冰封周边三米。他看到同样守在外面的黎珂,就像看一个透明人那样,偶然间,黎珂甚至感到令他畏惧的怒气莫名袭来。黎珂本来就担心得不得了,再看到大老板这样,心里更加郁结。到了第四天,医生宣布将黎箫迁回普通病房,黎珂松了口气,脚下一软,几乎要从墙上直接滑坐到地面上。回头一看,对上了江临风同样如释重负的表情,黎珂有些尴尬,勉强朝大老板点头笑笑,赶紧别过脸去,不敢看他。过了不到一会,就看见david走过来:“黎先生,请过去一下,江先生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黎珂实在不愿,支支吾吾,却又不敢不去。江临风在“天使之约”是能轻易决定他们这些人死活的大人物,他呆在里面一年多,有些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他下定决心,如果江临风要对黎箫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算豁出命去,他也要保护黎箫的周全。哪知道一见到江临风,对方似笑非笑地盯了他五分钟,盯到他头皮发麻,才淡淡地说:“你卸了装,倒还好看些,怎样,我该称呼你eric,还是黎珂?”
黎珂大惊,脱口而出:“江先生,您,您想干什么?您要告诉黎箫,想要他的命吗?”
“你倒是很清楚你哥的脾气。”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