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耐心待她长大。
但不知为何,我心中却总有一丝患得患失之感,惟恐以后会失去她,于是终有一日,我顾不得她年纪尚小,当面向她求亲,当看到她含笑点了一下头的那一刻,心底,有轰雷掣掣。
之后她取下发上的一枚碧色玉簪,上面雕刻着j-i,ng细的花纹,是丹凤飞天的图案,放进了我的手中,以作许婚信物,我微微握紧了簪子,如同握住了我与她的一生——
白首之约,花下之盟,江湖偕老,天涯相随。蓉蓉,此生此世,牧倾寒必不负你。
……
我一直都记得,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坐在溪边戏水,绿衣,黑发,雪白的赤足,只一眼,就成了我心头镌刻一世的梦境。
第182章 新春
转眼之间,新年已至,这向来是中原最重要的节日,有辞别旧岁,改颜迎新之意,上至权贵,下到寻常百姓,无一不是喜气洋洋,满面春风,同时节日里各式各样的庆典活动,亦是丰富多彩,层出不穷。
且说这一日一早起来,北堂戎渡见外面天还没亮,便也不急着起身,而是披衣坐在床头,翻一翻昨晚没有看完的公文,直等到窗外天色渐明,这才叫人进来服侍梳洗。
此时青宫上下,皆是忙忙碌碌,将各色桌具器皿等物擦拭得干干净净,北堂戎渡盥漱既毕,穿了一身玄色新衣,由于明日方是大年初一,才需要早早前往王宫向北堂尊越拜年,而今天却倒不必,只要中午及时前去宫中赴酒宴也就是了,因此北堂戎渡一时也不急于赶去大内,只带着两三个贴身服侍的太监,悠哉自如地信步朝沈韩烟所在的琼华宫方向走去。
一路只见各色梅花开得极盛,花瓣上尚有点点积雪,清晨寒爽的空气里到处都是若有似无的冷香,不一阵到了琼华宫,彼时沈韩烟才刚刚起来,正立在一架‘岁寒三友’的琉璃大屏风前,让宫人为其穿衣,当地的火盆里烧着银炭,且不知道添了什么香料在里面,一股子异香。
沈韩烟见了北堂戎渡进来,便笑道:“怎么这样早?”北堂戎渡顺手抄过旁边一名宫人奉上来的一个拳头大小的平金手炉,拢在掌心里熏渥着,道:“过年么,自然要起得早些……闲来无事,就瞧瞧你在做什么。”沈韩烟穿上一袭雪白的袍子,围上腰带,一把油光水滑的黑发只松松用一根银灰色的丝穗系住,垂在身后,脚上蹬着麂皮暖靴,闻言便是一笑,说道:“我能做什么,不过是和旁人一样,大过年的,吃吃喝喝的罢了。”北堂戎渡又问道:“佳期呢?”沈韩烟用手整了整衣领:“还在睡……小孩儿家都爱赖床,哪有这么早就乖乖起来的?让她睡罢,等会儿快收拾进宫时,再让人叫她起来。”说着,便接过宫人捧来的上好青盐,开始蘸了刷牙,然后又细细地洗过了脸。
北堂戎渡在一边瞧着,沈韩烟穿得素净且简单,身上的那件束身广袖外袍颜色纯白,式样普通,无非是剪裁得比较合身罢了,但仔细看去,才发现却原来是用白孔雀的羽毛捻织成线,编结而成,极为飘逸轻薄,穿在青年身上,相得益彰,更添了一分清俊,只这么一件衣裳,就不知道要耗费多少人工物力,比什么绫罗绸缎都要贵重得太多,北堂戎渡见了,不由得点头而笑,用手摩弄着怀里的暖手炉,道:“这件衣裳,也只你才配穿而已。”沈韩烟听了他这赞叹之语,不觉一哂,没有接腔,取了毛巾擦一擦脸,只道:“你来得这样早,可曾吃了饭没有?”北堂戎渡一摸肚子,大大咧咧地道:“哪儿呢,还没顾得上吃,来你这里,就是为了蹭饭来着。”沈韩烟听了一笑,随即便吩咐下去,让厨房整治一桌清淡小菜上来。
两人在一处吃了早点,一时饭毕,沈韩烟忽然笑道:“北堂,我要到外面挂灯笼,你去不去?”北堂戎渡闻言,放下筷子笑说道:“好啊,怎么不去。”说着漱了口,拿了香片压在舌下,便跟着沈韩烟出了屋子。
这几日零零星星地下了几场小雪,不过天气倒也不算很冷,地上的积雪也不厚,靴底踩在雪上,便发出轻微的咯吱响动,偶尔一阵风过,几株四季常青的树木便枝叶沙沙微响,同时从树上抖落些许雪屑。
北堂戎渡手里捧着大小不一的几只大红灯笼,站在一旁给沈韩烟打下手,看着他将象征着新年喜庆的灯笼一只一只地用红绳系在树上,沈韩烟手上一面忙碌,一面问道:“对了,我听说等到过了年,王上便要南下……你也一起去么?”北堂戎渡点了点头,随手折了一枝梅花放在鼻下轻嗅,只觉香气沁人肺腑:“眼下南方差不多已经平定,前日,西面钟家又派人前来,表明了愿意归附朝廷之意,如此,西、南两处已经可以说是大半入手,因此父亲便决定顺水南下,一直沿巡经至西边,一来是为了接见各地依附归降的势力,这二来么,也是有建威立势的一层意思在里面。”
沈韩烟微微‘嗯’了一声之后,便也没有再问,倒是北堂戎渡一时间看了看时辰,觉得差不多了,便对沈韩烟道:“把斗篷穿上罢,咱们也该进宫去了。”说着,命人抱北堂佳期出来,又叫随身的太监去宋氏与谢氏那里传话,让两人准备一同进宫赴宴,二女身为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