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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内摆着几盆不畏冬的花,清香淡淡,十余名秀丽丫鬟在厅中伺候,脂粉香气与花香搅合在一处,别有一种异样的动人之感。
沈韩烟放下手里的热茶,微笑道:“既是新年,原本亲戚之间也该走动,只是年节那几日堡中诸事繁杂,倒是脱不开身,如今略清净了些,北堂便让我来看看。”
牧倾萍吃了半块点心,从丫鬟手里接过绢子,略拭了一下唇角,穿着一身蜜合色洒金缕花纹锦长衣,缀珠的棉缎绣裙长长曳地,青丝中挽着玉钗,娇美如画,抿嘴笑道:“知道你们都忙,我都不好去找你玩呢,上回听说他得了一个女孩儿,我爹便叫人备了贺礼送去,里面有一匣子首饰,是我送的,给孩子长大了用,你瞧见了没有?”
沈韩烟清俊的面容如同天边升起的初阳,一身淡月色的锦衣,足蹬紫云靴,金冠玉带,眉目飘逸,如玉般修长的手指拈着细瓷杯,微微一笑:“自然看见了。想来就该是你送的,果然如此。”牧倾萍开心地笑道:“孩子取了名字没有?他爹长得那个模样,生出来的也肯定是个极漂亮的娃娃。”沈韩烟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慈爱之色,道:“是堡主取的名字,叫佳期,小字唤作露儿。”牧倾萍点了点头:“佳期,露儿……挺好听的,等赶明儿过了冬,天气转暖了,我便去你们那里看看她。”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沈韩烟喝过茶,随意问道:“方才只见了门主和夫人,怎么倒未看见牧公子?”牧倾萍正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暖炉,抱在怀里,闻言,便黛眉微皱道:“哥哥已经在后山闭关好几个月了,也就是大年初一那天,才和家里人一起聚了聚,如今又回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沈韩烟哦了一声,便也不问了,两人又聊天谈笑一时,彼此间既是熟识,又是亲戚,因此沈韩烟就在青帝门待了大半日,中午留宴之后,这才告辞,一行车马辘辘,一路返回无遮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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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不大,由于天气寒冷,因此来上香的人也不多,零零星星地只有几个。
一辆马车徐徐经过,随行数十人皆是座跨高头大马,身披厚裘,车中有人道:“……既是路过了,便进去拜拜。”车旁一人闻言,随即做了个手势,队伍便停了下来,那人下了马,将车厢门打开,掀起一角厚厚的帘子。
车中走出一个身影,长袖迤地,鬓角生寒,披着孔雀蓝的厚斗篷,戴着挡风的兜帽,看不见面容,只露出一点下颌莹白如玉,胸前几丝碎发乌黑,脚下踩着积雪,进到寺中,方丈见其架势,知是贵人,忙吩咐几个清秀小沙弥去取上好的香烛和新蒲团,那人却只是一摆手,示意不必,也不让人跟着,只自己走向殿中。
北堂戎渡进到正殿,就见里面只有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正跪在蒲团上,模样清秀,腰佩长剑,似是在祈求着什么,北堂戎渡看了看上首那宝相庄严的佛像,在旁边一个旧蒲团上慢慢跪了下来,双手合什,拜了一拜。
旁边那少女见有人来拜佛,便转过头去瞧了一眼,见来人整个身子裹在彩绣斑斓的华丽斗篷当中,头戴挡风兜帽,看不到模样,唯见一双合什的手雪白如玉,美如冰琢,指上戴着一枚小小的镂金戒指,不由得好奇地道:“这么冷的天,我以为只有我才会来拜佛呢。”
北堂戎渡微微一笑,道:“嗯。”少女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听他答话,便笑着随口问道:“我是来求佛祖保佑我爹娘平安长寿的,你呢?你是来求什么的?”北堂戎渡闻言,不觉从容而笑:“……我?”
他双手合什,静静拜了几拜,既而眼望佛像,凝视着佛祖庄严的金容,开口缓缓道:“……我想让那个爱我之人忘却孽缘,变得……和从前一样。”
那声音犹如玉珠ji-an进冰盘,字字清凉,声韵摄人,少女先是一愣,随即讶道:“那怎么行,那人既然喜欢了你,难道不好么,你干什么却叫人家忘了?”北堂戎渡一双蔚蓝的眼眸润泽渺渺,只微微一转,便如同桥下春波一般,临水照花仿佛,端得是动人心魄,薄唇却微微弯出一抹清弧,口中淡淡道:“……若是不然,那就叫他爱我一世,不得稍有离心,为我如痴如狂,纵我弃他如敝履,他亦仍然爱我如x_i,ng命,生生世世心中都只能爱我一个,不得回转。”
少女听了这样匪夷所思的话,只觉字字生寒,不禁心中发凉,脱口道:“你这人,是什么心肠?怎么能忍心这样!”北堂戎渡顿了一顿,却忽然渐渐柔和了眉眼,一笑而罢,起身走上前,取了长香点上,低笑着轻声道:“那便对了。既是做不到,那我盼他回心转意,像从前一样,又有什么不好?”说着,拈起三柱香,拜了几拜,然后将香c-h-a在香炉里,理一理斗篷,便走了出去。
一行人又走了半个时辰,便回到了无遮堡。
一路飞阶楼台相连,云亭雕栏,楼台覆雪,靴子踏在积雪上时,发出‘咯嘎’的轻微细响,北堂戎渡路过遮云居时,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