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简行泪渐渐流干,刚才那些都是为了自己已逝的父亲,并非为了恨!他坐在那死寂沉思,不在乎时间过了多久,那人已经开始打电话找他,这一小时的承诺,看来也不必遵守了。
“你们目的达到了,我可以走了吧。”
等他再开口,尚道思都快忘了时间。
尚道思收回那份档案,“是可以走了,我最后说一句,我需要你接受这股份转移,我需要你的帮忙,这些都可以日后再议。重要的是,我能帮你离开宗政。”
“如果你能帮我将他绳之以法,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尚道思看了杭简行一眼,神情复杂,如是说道:“你不会的,这些年的时间是骗不了人的。”
他们间的关系纷繁交错,不是杭简行一句话便能单方面斩断,而且,杭简行是个心软的人,尤其对心上之人。这是他此生悲哀的根源。
“我送你回去吧。”
“你觉得我现在还会与你同行?”
从知道这一切开始,过去的所有都不作数,能成陌生人都已是万幸。杭简行来时孑然一身,如今离开,背影只变得更加苍老。像是顿时看尽人间冷暖,已生无可恋。
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回去,尚道思心里愧疚,给宗政发了条消息,说是杭简行还在医院,让他不用担心,也暂时别去打扰他。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完了,无力地往后一靠,今天过后,他们的生活又要不太平了。自己看了眼时间,那个人也快到了。
苏明怀赶到钱塘江边时,杭简行已经站在一排空酒瓶之间,他慢慢走过去,迎着江风话说得也慢:“人还没到就先开喝,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杭简行转头看向他那一刻,眼里的醉意夹带忧伤,没有往日的犀利,柔和的只想让人去护佑。苏明怀抖了抖手上的风衣,披在他身上,“江边风大你又喝酒,不怕感冒吗!”
杭简行没阻止他的好意,在杭州八年,已消磨掉他对这座城所有的幻想,除了一开始和他同行的友人,这座城什么都没反馈给他。又饮一口酒,让自己发烫发热,这样能告诉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若是因为你妈妈的事,医院的人刚刚告诉我,你妈妈的手术可以按期执行,你不用担心了。”
苏明怀其实能猜到不是因为这件事,尤其是看到毫无反应的杭简行,他心里慢慢随之沉重,也不催他,站在他身边帮他挡点风。
“你知道吗,原来当初相遇不是巧合。”杭简行垂下头不让人看他的表情,“原来爸都是因为他走上那条不归路,原来我认为的救命稻草不过是那人钓我上钩的饵。”
“我这一生,活得究竟是个笑话,还是悲剧。”
长堤之下是滔滔不绝的江水,长堤之上是慢慢汇集的泪珠。
苏明怀似懂非懂,焦急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杭简行还是低着头,任风吹散头发,他只能摇头说道:“你不用知道太多,我只能说,如今彻底的,我最爱的人便是我最恨的。”这些事他自己心里清楚便好,不是为了维护宗政,只是不愿让苏明怀再牵挂。
“喝酒!”
杭简行再抬头时,赤红的双眸盯着他,他需要一个酒友,所以即使没有故事,苏明怀也甘愿奉陪到底!
两位青年站在钱塘江边,对这暗沉的江水,喝下一瓶瓶忧愁,不问缘由、不寻结果,单纯把酒不言欢。
等风再起时,苏明怀昏沉沉的大脑有一丝丝清醒,看到杭简行终于肯对着江河怒喊,而自己笑不似笑。
第28章 第 2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