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目前,任别空的行为已经印证了冷血的猜想。
冷血此刻正骑马走在城外的小路上,而常绿坐在他的面前。马蹄哒哒响,草虫叽叽叫,黑夜里除了这两种声音之外仿佛再没有了别的响动,然而冷血野兽般的敏锐直觉,令他察觉得到,有人暗中跟踪着他,且不止一个人。
任别空会派人来跟踪不奇怪,冷血疑惑的是——跟踪的人未免太多了,连许多军士也上了阵,加起来比之前派出四处找自己和二师兄麻烦的人还要多。任别空的手下真是多到用不完了吗?如此一来,他哪还有人去找李潜飞的行踪?
任别空这些日子为寻找李潜飞已到疯狂的地步,冷血自思自己今日白日的行为虽惹恼了这位任道长,但也不至于让任别空忽然将自己放在第一位,连李潜飞都不管不顾了。
除非,他是在通过自己找别人。
二师兄今天一定做了什么。
还占了上风。
任别空是通过自己在找二师兄。
想通这点,冷血蓦地停下马,低头看着地上的月影树影,淡淡一笑。
可惜所有人都想错了,二师兄的行踪与打算,此刻就连自己都是不知道的。现在这个局面,如蜘蛛织出的密网一般错综复杂,既然如此,那么就索x_i,ng,铁手在那一端,自己在这一端,合力破开这个网。
常绿意识到马儿忽然停下,有点不解,询问道:“我们为什么不走了?”
冷血道:“接下来山路很陡,你抓紧我手。”
常绿不在意地笑一笑,正想说那慢点走不就行了,猛然觉身下骏马一动,一声嘶鸣,四蹄霍地飞速前进,向着山上狂奔而去。夜风呼啸而吹,常绿耳边尽是飓风之声,令她顿觉如在云端。
常绿从未体验过轻功的感觉,然而此时此刻,她便觉得自己正飞在风中。
骏马跑个不停,在冷血手握缰绳的控制下,它不但瞬息之间跑上了山,随后便再山中密林里四处绕着圈子。夜色虽漆黑,但冷血少时遂常年在野外森林活动,一双眸子便如同野兽的双目,即使在这般漆黑的夜色中,他也能清清楚楚看清所有的景物,带着马儿狂奔不歇。可怜了那些跟踪的人,又不敢点燃火把灯笼,几圈跑下来就觉晕头转向,成了睁眼瞎子,而冷血的影儿都已不见。
冷血不惧有人跟踪,他只是不爽有人跟踪。
见彻底甩掉了那些人,冷血这才停了马。
常绿喘着气。
冷血有些抱歉地看着她,探探她脉搏,一边解释道:“刚才有人跟踪,才把这些人都甩开。你还好罢?”
常绿道:“还……”还有一个“好”字却半天不能说出口。
冷血没再出声,给常绿注了一点内力,旋即跃下了马,继而正想将常绿也扶下,却见她已自己跳下了马背,跳到了地面上。
常绿的笑意透出来,道:“小时候,我爹爹带过我骑马,上马下马我还是会的。”
冷血点点头,依然没说话,牵着马儿向前走去。
常绿跟上。
一路之上,冷血用剑掌劈开四周荆棘丛,为常绿腾出一条平坦大道来。片刻后,两人来到一条小河边,草地茂盛,倒可坐坐,偏偏此时常绿扭住了脚。
她没叫一声。
冷血自然立刻察觉到,道:“怎么了?”
常绿道:“这儿的路我不熟,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在伏西镇时,之所以不用旁人搀扶便可像个正常人一般没有顾忌地行走,那只是因为她在伏西镇待过的时间太长,已太熟悉那里的路径。然而一旦离开了常年居住的地方,因看不见而带来的不便遂开始纠缠着她。
冷血沉吟道:“别走了,在这儿坐一会儿罢河边长着好几株白杨树,枝叶繁茂,冷血说话之时已随手劈下身边白杨树的一根树干,继而才坐下,右手一转,无鞘剑旋即出了他腰间,很快他便用手中剑削起了这根树干来。常绿坐在冷血的身边,托着腮,神情呆呆的,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冷血见状问道:“想小锋了?”又道,“我二师兄带着小锋,一定不会让他出事的。”
常绿摇摇头道:“小锋以前在别的地方干打杂的话,也经常晚上不回家,我都习惯了。”
习惯一个人待在静悄悄的夜里。
冷血哦了一声,觉得自己此刻应该说些来安慰对方,可想不到合适的言辞,他只能陪着常绿的身边,继续低头削着那根树干。不过一会儿,树干削成了大小合适的木仗。冷血右手握着感受了一下,感觉手感不错,这才递给了常绿。
常绿诧异道:“这是什么?”
冷血淡淡道:“手杖,以后你拿着这个走路,方便一点。”
常绿悦然道:“是送我的吗?谢谢。”随而口气有了点遗憾,“可惜冷叔叔您今天做的那些桌椅和床塌都白费功夫了。”
冷血道:“带你离开你家,你不是不高兴?”
常绿踌躇了少时,旋而道:“那不是我家。我和小锋住在那里是为了报仇,可秦万都死了,要不要继续住在那儿都无所谓了。我就是担心……小锋回去以后看不见我,他会着急的。”
冷血见她并不介意此事便放下了心,右手握着剑柄,却倏地将无鞘剑往前一抛,抛入河中,正好刺中一条肥美大鱼。同时间,冷血起了身,涉入水中,重又握住了剑柄,连着鱼儿带起,一边回到岸上,一边道:“你不必担心小锋。这里是野郊,你暂时等一天,等到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