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往窗外望了一眼,确认安全后,拿腿碰了碰齐重山,“好歹你也是有对象的人啊。”

“能有什么想法, ”齐重山叹了口气, 一边转笔一边说, “上周逸风过生日我也什么都没做啊。你不如祈祷老板娘不要像上周这个时候一样,晚自习拖堂考试。”

凌逸风这时往这边瞥了一眼,扔了个纸条过来。

- 我有事出去一趟,老板娘要是来了就说我跟你请假了

齐重山看了他一眼, 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不要跟出来, ”凌逸风特意嘱咐道,“有什么事我回来会跟你说的。”

说完他就打开了教室后门,往c,ao场后门跑去。

隆冬时节,天上已经开始飘雪。

如果他没有记错, 这是他来这个城市经历的初雪。

大概是因为雪里凝结了灰尘,空气显得格外清新,气温不仅没有下降,反而似乎有些回升。

这是因为凝华放热。初一物理。

能记得这么清楚,大概是因为自己也只有初一那一年还能静下心来读书了吧。

私生子的原罪和夹缝里求生存的狼狈, 凌浩然看似理所当然实则无理取闹的刁难,齐铭和凌逸尘大大小小的矛盾……

他活得很累。

说实在的,他自从初中离开齐重山之后, 一直到现在再次回到齐重山身边,才真正歇了口气。

然而却有人再次找上了他。

等到呼出的水蒸气将围巾都浸s-hi的时候,他才看见立在没有路灯的树荫中的那个人影。

“有什么事不能线上说吗,”凌逸风停下了脚步,戒备地站在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你是谁?”

“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你都敢一个人到这儿来?”

那个男生挑了挑眉,从树荫里走了出来。

凌逸风立刻认出了他。

是谢豪第一次找他“聊聊”的时候,那个让他觉得眼熟的为首的男生。

“你认识我?”

“你不认识我吗?”那个男生反问道,“凌逸风?”

“我除了大考,用的名字一直就是‘易风’,”凌逸风笑了笑,“你的消息一过来我就知道你以前认识我,我就同意出来见你了。不然不知道还会不会闹出什么更大的幺蛾子。”

“算不上认识吧。”那个男生说,“或者说,我们都认识你,你却不一定认识我们每个人。”

凌逸风没出声。

“你是画室里最有天赋的学生。”那个男生又说,“大家的典范,谁都认识。”

“你是我呆过的哪个画室的学生?”凌逸风终于开口道,“我见过你。”

“你初中混的画室之一,”那个男生说,“画室老板叫魏彦。”

“不记得。”凌逸风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你不记得,但我说了你肯定知道。”那个男生笑了笑,“他是段宇前男友。那个画室挂名在段宇底下,他是金主,不出面。两个人分了,段宇就来这边了。”

“你想说什么?”凌逸风皱着眉,“我知道你清楚我底细了,我可以走了吗?”

“你这段时间小心点儿,”那个男生说,“我跟谢豪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朋友,我对你和齐重山都没有恶意。而且我不希望谢豪那个自己把自己给困住了的傻逼在傻逼期间做出什么傻逼的错事。”

凌逸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谁让你来的。”

“没谁。”

“我惹了谁。”

“你惹的还少吗?”那个男生似乎有些想笑,“陈皓,谢豪,也许还有更多……你倒是生来低调,奈何总有人能替你想办法招摇。”

凌逸风慢慢吸进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既然认识你,肯定也能认识其他人。”那个男生向前走去,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看戏的而已。有这样的出身,你这一辈子就不可能跟正常人一样,也不可能有人真正理解你的境地,而且绝大多数人还会对你表示鄙夷,觉得你活该,你从生下来开始那一刻就不干净,利益相关者怎么惩罚你都没关系,这只不过是你在赎罪。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跟齐重山在一起,把他拉进戏里来。说真的,他本来只是个看得更走心的观众而已。”

“你到底怎么知道这些的!”凌逸风猛地卡住了他的手腕,胸口起伏不定。

“有人想整你。”那个男生似乎是有些同情,“你趁着放学人多的时候混出去吧,尽量别落单。”

男生走了。

凌逸风又站了一会儿,半晌有些脱力地慢慢蹲在了地上。

都他妈什么破事。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在地上积起了薄薄的一层。

凌逸风莫名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有时候他会想,他宁可从未出生过,这样齐铭和凌逸尘的家庭都不会破裂,凌浩然也完全没有机会从这个世界上出现,自己也不至于从小就跟在两个哥哥后面颠沛流离地讨生活,不会拖累他们,不会让凌逸尘为了金钱向他的亲生父亲妥协,凌逸尘和齐铭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分歧,这样所有的事情都会变好。

可他下意识地将错误全部揽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却又会觉得不甘。

明明做错事的人并不是他。

但他却生来是错误的载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次,他都没去管。

说真的,他希望不是齐重山。

但他又知道不可能不是齐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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