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吉利压根不听他的话,只盯着陛下看。
赵琮正闭眼听易渔说话,心中也百般思量,没瞧见他。
福禄小心翼翼地便要出去,将吉利赶走。赵琮却又忽然睁开眼睛,这一下,便瞧见了吉利,吉利的眼睛亮得很。
福禄见陛下发现了,立即弯腰道:“小的这就赶他出去。”
赵琮立即拦住他:“将他叫进来。”
福禄只好去把他叫进来。
吉利一进来,就跪下道:“陛下,小的有事情要禀报。”
“你说就是。”
“小的要私下禀报。”
赵琮的j-i,ng神一振,可是鸽子又出什么事了?!苍白的脸上都起了一些血色。
不知为何,他的手忽然便有些抖,他愣了愣,起身道:“你随朕来。”他撇下官员,带着吉利走到隔壁的内室中。
官员们面面相觑,福禄笑道:“诸位大人喝些茶。”
赵琮坐下后,便想伸手去拿茶盏,却发现有些抖。
他看向吉利。
吉利弯腰,将手中未拆开的纸条递给他,很激动地说道:“陛下!宫外有鸽子直往福宁殿飞来!小的立刻便用弹弓打了下来,上头果然有东西!”
赵琮看向吉利手中的小纸条,很想立刻拿来打开看,可他莫名又有些怕。
五年间,这样的时刻,突然飞来一只信鸽,上面会写些什么?
“陛下?”吉利见他不拿,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
赵琮深呼吸,微微颤抖着手从他手中取过纸条。
他再度深吸一口气,用微抖的手展开那张小小的纸条,上头就一个字:刀。
笔画简单,根本也看不出此人的字迹。
可赵琮却抖得愈发厉害。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抖什么,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怕什么。
偏偏此时,外头福禄又来报:“陛下,惠郡王求见!”
他微微回神,下意识道:“让他进来。”
惠郡王赵克律很快便走进来,一来他便道:“陛下!小女已醒!”
赵琮还有些恍惚,应道:“那很好。”
“陛下!小女醒来便道,那日,是,是魏郡王府的小十一郎君救了她……”
“……”
“小女道她昏睡间见到了救她之人的相貌!臣最初也不信,毕竟小郎君当初已是……更何况,五年已过,小郎君的相貌定是也有变化。但小女说她当初曾多次与他一处说话、玩耍,记得他的相貌。即便长大了,眼睛不会变,那双眼睛,她熟悉得很。她还道她瞧见了宝石的光芒,她说,公主告诉她,陛下曾送过一把刀给小郎君!”
其实赵克律最初也不是十分相信,毕竟小郎君消失了五年,谁也没找着。
可女儿一醒来,便坚持道是赵世碂救了她,非说她见到了他。尤其她又不知的确有一把刀掉在了马车里,却立刻提起那把刀。
他不该相信,可想一想,此事竟也合理,否则谁会这般救了他的女儿,还做好事不留名?不是他自吹,实在他的女儿太过美貌,见过之人,很难不起龌龊心思。
他到底还是忍不住,进宫来告予陛下知道。毕竟近日来,侍卫们都快将开封府给翻过来了。
“臣一想,那刀是——”赵克律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怪异的声音。
他惊诧之下抬头,吉利已经大声喊道:“陛下!”
赵琮蓦地吐出一口血,他伸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另一只手挥了挥,示意吉利别大声叫。
可他即便按住了心口,还是忍不住吐出了第二口、第三口以及更多的血。
他真不是傻子。
五年来,清醒时的他,其实隐隐有过猜想,可是他每次都迅速推翻自己的猜想。
他根本舍不得去怀疑赵十一。
他明知吉祥出现的时机过分巧合,也明知小十一出现的时机同样巧合,可他舍不得去怀疑。
他不忍心去怀疑。
赵十一救过他,赵十一更是那样乖巧,那样可爱。
他更是将小十一当作真正的家人,小十一怎会骗他,小十一怎会与小太监联合起来骗他?
小十一人都不见了。
他不愿怀疑,不舍得怀疑。
可终究到了这一日,纸条上的字写得明明白白:刀。
又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传信进宫来,只为一把刀?
又有几人知道这把刀的存在?
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确知道福宁殿侧殿的位置,从而再去训练信鸽?!
小十一为何不喜欢其他的动物,非要喜欢鸽子?
赵琮吐出越来越多的血,脑中也闪过无数场景,太多太多的不合常理,现在一一想起来,赵十一竟是从一开始就在布局,就在骗他。
为何要骗他?
他有什么值得别人去哄,去骗的?
还不是只有这个皇位。
小十一来于他的皇位最摇摇欲坠的时候,却也走于他的皇位最无法攻破的时候。
小十一真的只是傻,真的只是自闭症吗?
当初要用枸杞害他之人,到底是王姑姑,还是他赵十一?
他还能怎么骗自己?
汴河明明甚少有人溺死,汴河最为平和,为何偏偏死了他?
既死了,为何又要回来?!
他从前有多希望赵十一回来,此刻就有多么后悔与痛苦。
他宁愿他一辈子被骗。
他的手颤抖得厉害,根本再也按不住心口,他领口的白毛上沾满的均是斑斑点点的红色鲜血。
崇政殿内早已一团乱,吉利狂奔出去叫御医,福禄令人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