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那收拾看管藏酒工棚的王二愣在独自码放空坛之时,意外得碰见一只正举着两粒骰子四处招揽博钱对手的‘魖’……当得知王二愣他身无分文,以致无钱可博之后,又撒‘手’冲其丢了一把碎银铜板。
这事儿要搁在一般人身上,那肯定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地上的金银铜板,而后撒腿就跑;可王二愣……他愣啊!
在王二愣他的看来:酒坛怪手冲我丢出骰子,那就是想和我赌钱……我不和它赌钱是因为我身上没有钱拿来当赌本……现在酒坛怪手它丢了一把钱出来令我有了赌本,那我就该和它赌钱……对,王二愣他的思考问题的方式就是这么线性,这么简单。
作为一个头回坐上赌桌的崭新赌徒,王二愣他压根就不知道,这牌桌上做局的庄家借出来的赌本……那是要还的,而且还得付利息!
可王二愣他哪里懂这个,这个愣小子只知道学着同棚工友掷骰子的样子,用双掌拢住两粒骰子在空中摇上几下,再往地下重重一丢……一个二,一个一,三点!
可想而知,王二愣他这个头回上桌的生瓜蛋子,岂能是逢赌必出千投机的‘魖’的对手?
不出十个回合,二愣他就把从‘魖’那里‘借’来的赌本输了一大半回去。
这人即便再愣再缺心眼儿,那也知道输钱的滋味儿不好受,于是王二愣就把手中所有剩下的赌注,朝着‘魖’的方向一推,意思就是:“光输钱,真没意思,不好玩,王大爷不陪你玩了。”
然而王二愣这个把手中钱一把全都推出去的动作,在赌桌上却有其他的意思:那就是‘我豁出去了,把全副身家都押上和你赌这把,你敢不敢跟?’
这种令每一个赌徒都热血上头的场面,那嗜赌如命的‘魖’又怎会错过?
于是那个酒坛怪手也猛地缩回酒坛之中,接着就攥着一颗花生米大小的金豆子往外一丢……跟了,咱们一决胜负!
乍一见到人生当中第一颗真真正正的金豆子,王二愣不由得也有些发呆:“这……是金子?你要拿它和我赌?”
这时就见那个‘魖’合并竖起手掌之上的五根手指,而后像人点头那般冲着王二愣弯了弯,看样子好像是在说:“是的,没错。”
见到真的金子,王二愣他忍不住心里有些痒痒……不是爱金子的,谁来吃苦受罪当淘金工呢?
于是,王二愣他就暂时打消了散局不玩的心思,伸手将两粒骰子捏在手中。
然而就在王二愣要摇骰落手之时,突然从工棚外面传来一个金矿监工的叫喊声:“王二愣!二愣子,你在里边不?工地上的酒喝完了,你赶紧给送两坛子过去!”
前文讲了,这淘金客自打吃罢早饭下河,除了中途几次短暂的上岸休息,要一直在河水泡到日斜西边的时分才会抱着金筛收工上岸,等着去伙房吃晚饭。
那流淌不休的河水会在不知不觉中带走人体大量的热量,所以淘金客们会趁着上岸休息时,抱起酒坛给自己满满得倒上一碗烧酒,喝下祛除河水中的寒气。
因此每一处沙金矿都会囤积大量高度烧酒,就是预备着给淘金客驱寒的,而且免费!
和那些淘金客能筛出来的金子相比,这些七八十文钱就能换回满满一坛的,用草籽和杂粮一块儿酿造出来的劣质烧酒根本不算什么,这属于劳保!
没人会喜欢干活少的伙计,起身来就准备去搬运酒坛。
然而就在这时,王二愣只听身后传来‘嗖嗖’几声轻响,转身一低头,才发现刚才和自己一块儿摇骰对赌的酒坛怪手,连同自己先前放在地上下注的碎银铜板一并消失不见……只在地上剩下了一粒黄澄澄的金豆子,还有两枚全是六点朝上的牛骨骰子!
说到这里,想必诸位看官心下都清楚,这是‘魖’自知必输,所以才收回先前借出去的赌本,并丢下所输的赌注跑了。
可‘魖’它是咋知道自己这把必输的呢?它就不能也掷出个十二点?
要知道,这掷骰子没有平局一说,如果两人掷出点数一般多,那么先掷出来的那方是赢家,后掷出来的是输家;所以掷骰子时的先后手要对博的两人一局一换……但这只是其一。
为啥‘魖’连自己带来的那两粒牛骨骰子都不要就跑了呢?
听那赵七说,他曾事后跟王二愣讨要过这两枚对赌用的骰子;待一过手儿,时常混迹赌档牌桌的赵七顿时就一呆,原来这是两枚偷偷往牛骨空腔里灌注过水银的出千货!
只要是精于此道的牌场老手儿,就能在摇晃骰子的过程中,使用巧劲儿将骰子中的水银悄悄甩到骰子中空腔的一侧,让这一侧的重量变大,使得相对应的那一面更容易滚动过程中朝上显露,以此来控制投掷出的点数。
事情有时就是这般巧法,王二愣那无意间得随手一放,竟正好把水银全都甩到骰子上刻着一点的这端,这才双双显露出六点朝上的大点儿出来。
照理说,掷骰子必须得双掌笼着骰子来回摇上几下,得让骰子在掷出后能在地面上滚动几圈,这样的结果才是有效地……像王二愣那样摇都不摇,直接往地上搁的法子多半都不算数的。
可是这‘魖’……它心中是有鬼的啊。
看这样子,应该是‘魖’误以为王二愣发现自己使用的是灌注了水银的骰子,这才把骰子往地上重重一搁……接下来怕是要用脚在上面重重一踩,让骰子中的水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