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没有那个能力,所以想和景世子做个交易。”荔贵妃似乎蒙了冰霜的眼睛看着长孙祈沐,却是对景染说道。
景染没应她的话,只是淡淡挑了下眉, 忽然问道:“你喜欢晏贵妃?”
“是。”荔贵妃似乎并未觉着有任何不妥,大方点头承认后,忽然奇异笑了下,眸光滑过景染和长孙祈沐牵在一起的手,“景世子和九公主不也如此,甚至奚太子——”她又看向姜柏奚,深邃道:“也同样。”
姜柏奚忽然眯了眯眼,合掌赞叹道:“前辈果然不是等闲之辈,知道如此多的隐秘,不若都带进土里,给晏姨陪葬如何?”
“奚太子说笑了。”荔贵妃极微顿了一下,半丝血色也无的唇瓣淡薄轻启,“颜儿生前心里有的人不是我,死后等了十五年的人自然也不是我,我若给她陪葬,岂非违了她的意愿。”
她口中的颜儿,必然就是晏贵妃的名讳,景染看着荔贵妃的模样,一时没有说话。
“如此深情明理,真是可歌可泣。”姜柏奚的声音骤然变凉,“所以你便引了凤姨前来,取了她的命给你的颜儿陪葬?”
荔贵妃一直没有情绪的声音陡然变得锐利,“莫说她自该去陪,就算她不愿,我就取了她的x_i,ng命又如何?”
一直未曾说话的长孙祈沐忽然掀袖朝荔贵妃打了一下,她虽受了重伤,这一下仍旧将荔贵妃的身子重重打到了崖壁之上,一撞之后又直直落下。
荔贵妃匍匐在地,喘了两口气后将面前结成条缕的发丝拨开,爬起身坐靠在崖壁上,笑着嘲讽道:“九公主好大的脾气,若非颜儿当年遵旨入了乌荔皇宫,以一己之身保全了八大世家和你娘,你娘之后如何又会也遵旨入了青越皇宫,如今又如何能有你的存在。”
景染一直看着荔贵妃的眼中忽然现出一丝悲悯,她一言不发地拉起长孙祈沐的手抬步往内走。
“景世子不想知道我说的交换条件吗?”荔贵妃握紧了拳头,盯着景染出声。
景染一直走近荔贵妃眼前,自上而下地认真看着她,声音温和又沉静,“无非是‘女帝,本贵’的预言,与‘子嗣衰,江山竭’的传论。”她看着荔贵妃脸色骤然一白,又道:“老一辈的恩怨与你无关,同样,你和晏姨,凤姨那一辈的情仇也与我们无关。但凤姨总归是沐儿的娘,晏姨是我母妃的手帕之交,所以我们应当进去祭拜。至于别的,我亦遵从她们的意愿,不会妄动分毫。”
荔贵妃紧绷的身子突然放松下来,两行眼泪顺着结霜的眼眶长流而下,“原来我枉活这一辈子,自以为替颜儿嫉恨讨回的这十五年,到头来,终究是不如景世子活得通透。”
景染没再说话,也不再看荔贵妃,拉着长孙祈沐绕过她走了进去。姜柏奚蹙眉看了眼景染的背影,又看了看荔贵妃,也拉着末歌跟了进去。
并不大的天然洞x,ue,到处悬空凝结着五色琉璃的天然冰晶,其内散发的柔和晕霭,将这处空间温柔笼罩在内。
景染微微扫视了一圈儿后,将视线落回正中巨大的冰棺上,透晶的寒冰四散挥发着袅袅寒气,里面相拥闭眼的两人,面容却平静又柔和,好似只是双双睡着,与世长眠。
凤皇后褪去了惯常穿的皇后凤服和装束,浑身上下只着素薄里衣,她侧身而卧,手臂轻轻揽着晏颜,嘴角微勾的笑意满足又温柔。
景染眼眶忽然泛起潮涌般的s-hi意,这样的生未能同床,死便做同x,ue,总是比能携手一世的感情,多了一笔永无挽回的遗憾和残缺。
她又拉着长孙祈沐往前走了几步,两人在冰棺前跪下身,一同对着棺内的两人俯身扣头。
姜柏奚皱了皱眉,也走了过去,大喇喇跪下了身。
景染偏头看她,被姜柏奚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凤姨和晏姨都是娘的手帕之交,我作为晚辈,自该祭拜。”
“没说不让你拜。”景染淡淡看了她一眼,拉着长孙祈沐起身后又半蹲下去,为她轻轻拍着膝盖。
长孙祈沐垂头,温柔看着景染的动作,眸中潜藏至深的情绪,几乎就要压抑不住,喷涌而出。
一直未曾说过话的末歌也忽然走近姜柏奚身边,跟着她一同跪下身,俯身磕头。
景染淡淡瞥了末歌一眼,站起身看着长孙祈沐轻声道:“这处也算地貌灵秀,千年寒冰的冰棺亦坚不可摧,既然凤姨是愿意的,便将她留在这里罢。”
“好。”长孙祈沐轻声应允。
景染点点头,复又看了一眼棺中二人,几人一同抬步走了出去。
荔贵妃仍旧坐在出口处,维持着背靠崖壁的姿势,景染没有再理她的意思,绕过她直直就走。
荔贵妃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哑声开口道:“景世子杀了我吧。”
景染停住脚步,转身看她。
“我怕我最终还是因为嫉妒,进去毁了她们二人的遗骨。”
“所以,请景世子赐我一死,让我就在这里,做她们二人的守山人。”
荔贵妃曾经艳美不可一世的面容与神色都已不复存焉,有的只是景染也看将不清的万念复杂。
荔贵妃以为景染会拒绝,淡淡笑了一下正准备再开口,景染忽然挥袖,一团j-i,ng纯的灵力在眨眼之间便打进了她的体内,也将她嘴角淡淡勾出的笑意永远留了下来。
今日一直格外话少的姜柏奚如今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