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有留给他的水袋和干粮,还有几块小碎银子和铜板,是陆照阳攒下的钱,怕阿雪一个人受欺负都留给他了。
阿雪心道这人真爱操心,小心将东西收拾起来。
他挤在长长的队伍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入了城,他左张四望了,是真抓不到丁点陆照阳他们的踪迹了。
原想慢慢地走,可街上四处是人,几乎容不得他停下步伐慢慢地看,阿雪像粒雪猛地一头扎进汪洋大海中,人们注意不到他,因他太普通了,又现出一股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样,他心底暗自念着昨晚陆照阳说的话,好奇而拘谨地看着这座城。
落在别的人眼里,心里时常耻笑。
外乡人----到底跟王都的人不一样。
阿雪望着一个糖人摊子,过后又看着甩着拨浪鼓的人,不晓得陆照阳的妹妹会不会给她孩子买个拨浪鼓来玩。
这么一想他花的头一份钱便是买了个拨浪鼓。
过后阿雪就后悔了,走在街上半是叹气地垂头。
正当他带着红漆拨浪鼓思量要找个便宜的地方落脚,身后一阵吆喝,车马滚轮,不知谁喊了句驸马车架,要人避让,街上这些人瞬时被一分为二纷纷避让于街道两旁。
阿雪还不习惯这样的声音,直直冲他而来,有人见了突然将他拉到旁边去,骂了句找死的,不要命了!
驸马的车架你也敢拦?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们看阿雪像傻子似的,车架一走,街上仍旧一串串的人流,阿雪惊魂未定,方才那车马拉着,就跟以前陆照阳驾着车带一车的人逃命那般,又快又急,便是他站在原地没人拉,那架势也能面不改色从他身上碾过去。
阿雪摇摇头,发觉手上空空如也,原先在手的拨浪鼓方才摔了出去,毁于车轮底下,碾得尸骨无存了。
阿雪叹了口气,捡起那碎玩意,捧在手上,万分舍不得将它扔了。
他捧着一堆碎玩意进客栈,要一个通铺,客栈的伙计怪异看着手里这堆东西,盘问了许久,又看了路引才敢收下阿雪。
他要的通铺,便跟那会儿逃命的时候一样,一横排的床铺,被子也不知何时年月洗得了,又是男铺,味道自不必说了,好在如今不冷,夜里还能开窗通通,倒也并非不能忍受。
这点阿雪还想自个也不是不能过苦日子的人了,再差的时候可是连床被子都没呢!
他这么一想便像是在家似的,捡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被子床褥收拾得齐齐整整,他理着包袱,小心数着手里的钱,算着还能住几天,吃上几顿饭,算着算着突然想起那车架说的是驸马。
阿雪只认识一个驸马,是在陆照阳口中听到的,邹郎君提到过的,是阳城长公主的夫君----也是陆照阳曾万分欢喜过的人。
驸马还有个名字,姓柳,叫柳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