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还是撑起我放进他篮子的雨伞走了,还有那盒他喜欢吃的车厘子,我像个圆了大心愿的少年,躲在一片叮叮当当的铁皮雨蓬的下头,仰头,目送心爱的人上楼,直到他家的窗台,亮起我心向往的淡黄灯光。
我的快乐没有维持多久,因为淋雨,我发了一场烧,邢砚溪把门撞得几乎要砸下来,他发誓,再也不想看到我这个傻`逼。
“别怪他。”季墨頔同我说,“我要是他,就不拿门出气,直接揍你。”
照理说他们一个火气大,一个拳头硬,我没道理摆明了上赶着吃亏,但为了能让我踏踏实实在病床上躺着,季墨頔找了人跟着宁奕,应我的要求,事无巨细,只要是和他有关的,我都要知道。
我得知他竟然找上文荣,怎么还躺得住,从二楼的窗户,我跑了。
每每回想起这件事,我都心有余悸,如果当时我没有另外找人盯梢文荣,如果我来不及赶过去……
宁奕撞碎玻璃跌入泳池的那一秒,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快过意识,我飞身扑入簸荡的水面。
再度醒来,目视的还是四面莹白的墙,飘着淡淡消毒水味的病房,连日40c以上的高热,针剂和吊水都失去了疗效,做了ct,医生给我的诊断是:左下肺感染并空洞形成,左肺中叶、舌叶少许感染,怀疑肺结核。
声称再也不管我的邢砚溪知道后,吵着囔着要给我转院,好像我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绝症,我想说不用,但唯一帮得上忙的季墨頔,只听邢砚溪的话。
治疗期枯燥漫长,至少有半年时间,我只能通过手机上没有温度的几行文字,和一堆偷拍的照片,接近宁奕。
那些照片,我每一张都快翻烂了,以至闭上眼,他便从那些照片中走下来,像副活的画一样,到我脑子里活动。
我有了大把时间去想他,考虑如何重回他身边。
也是在这份思量中,我恍然意识到,也许我错了,大错特错。
我外公在生意场上的成功,并不能掩饰他为人的失败,他在意得失多于感情,所以他一生的儿女亲缘,皆以凋零收场。
可宁奕向我展示了一种完全不同的诠释,更执着,热烈,无畏,又不悔,就像……我的父亲母亲……
当他跃出三层多高的窗户,伸手,死也要抓住那个骨灰坛时,我才恍然大悟,爱不是天平上掂斤播两的筹码……
爱是奋不顾身……是义无反顾……是宁奕没有n b的……纵身一跳……
……
沙沙,静悄悄的屋内,黑色皮手账的纸页,翻过一面。
“宁奕……”啪的,宁奕阖上手账,转身,朝水声哗哗的浴室里,“干嘛?”
“把我的衣服递给我,在床上。”关泽脩回他。
“等着!”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宁奕提笔,在手账上留下一行蓝色的墨字,“这就来。”
他没有去拿那套叠成四方形的睡衣,反而一件件,脱下`身上的衣服,露出漂亮的四肢和肌r_ou_。
“怎么进来了?”听到开门声,关泽脩从氤氲水雾中抬头,“宁奕……你……”只一眼,他就变得口干舌燥。
……
风羞涩地从浴室经过,躲进窗帘未阖的房间,将手账吹得一阵飞扬,直至翻到最后一页。
……
笔走如行云的字体,明明白白写道:
爱这门课,如果我肄业,可否给多我一次重考的机会?
……
在下边,很用心的,有人用规整的笔迹,对白式的留下一个:
好。
【番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