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两手c-h-a在衣服口袋里,一副闲散状地迈着步子混迹行人中。
直到听到比重金属更刺耳的喇叭声。
她扭过头。
身侧车行道上停着一辆白色捷豹,上午阳光正好,车身亮的刺眼,她眯着眼睛正纳闷时,车窗缓缓降下。
钟季琛脸色不佳地看着她。
“上车。”
钟浅恍若未闻,手依然c-h-a在口袋里,站在那里不动。表情波澜不惊,又似有隐隐的挑衅。
这副样子让钟季琛怒气更胜。
他盯了她两秒,推开车门下来。
走到近前,一抬手把她一只耳机扯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钟浅反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语气平静,重音落在第一个字。
“我让你回去上课。”
他的威慑力似乎对她没什么作用,钟浅听完垂下视线,手里把玩着那只被拽下来的耳机,痞痞地答:“上不上课是我自己的事,我的人生怎么样也是我的事,”说着抬眼看他,“你为什么要管我?”
这是她第二次追问。
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含着三分尖锐,一分紧张。
钟季琛沉吟一秒答,“就凭你还姓钟。”
她愣了一下,讥讽一笑,“你如果介意,我可以改掉。”
“改什么,姓任?任浅?”
“不关你事。”
钟季琛再次拧眉。
她什么时候这么跟他说过话,真是学坏了。
钟浅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前走,钟季琛跟她保持半步距离,沉默了一会儿,低沉道:“我上次的话都白说了?”
当然没有,就是因为那一番话,才让她又燃起希冀。
钟浅狠一狠心,停住脚步,再次开口,“血缘也不是绝对的,是不是?”
她声音很轻,但他听得清楚。
她回头看他,眼里的轻慢和尖锐褪去,微微抖动的睫毛下,是柔和的清亮,“我可以把你当成亲生父亲,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他打断。
她嘴唇微张,呆了一呆,随即自嘲一笑,“我明白了。”
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开始是快步走,走着走着拔腿跑了起来。
钟季琛在原地,没有追。
眼睁睁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转弯处,他才发出一声叹息,你不明白。
钟浅强忍着泪意,可眼前还是雾蒙蒙的,视线模糊。
以往所有被拒绝被抛弃的难过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严重。
那时候她有所依仗。
这一次,没人知道她汇聚了多少勇气才问出那一句。
耳机早掉了,可那金属的重击和女高音飙升的旋律还回荡在耳边。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似乎只有不停的跑,跑得越远越好,跑出这个让人失望的现实。
然后,在十字路口拐弯时,出了状况。
路边是一家老字号珠宝店。
门前平地有一道低矮台阶,台阶上方停着一个人。
钟浅伤心得太过投入,等发现要撞上人时慌忙收住脚,倒是没撞到人,但是撞到了他的轮椅。
没错,这是一位残障人士。
所以应变能力比较差,而且这位不知什么原因事发前正一脸迷茫地望着某处,被撞后一脸骇然,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哎”。
轮椅距离台阶边缘不到一尺,轮子顺势往前滑去。然后,就在钟浅的惊呼和男人一连串的“哎”声中,人仰马翻。
轮椅扶手硌得钟浅肋骨生疼。
不过另一位更惨。
因为,他的脸已经和绿化带草坪亲密接触了。
钟浅惊吓得忘了伤心,胡乱爬起来,跑去看那人的脸。
带着哭腔问:“你没事吧?对不起。”
那人手撑着地支起上身,先是吐出嘴里的草叶,嘶了口气,看了眼钟浅,又去看自己刚才被压在下面的右手,白皙的手背破了皮,还流了血。
钟浅心中一紧。
那人再次抬头看她,像是被她哭红的眼睛吓了一跳,“靠,我这么疼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恶搞小剧场】
她回头看他,眼里的轻慢和尖锐褪去,只剩柔和的清亮,“我可以把你当成亲生父亲,如果你愿意……”
“我不愿意。”他打断。“我要当干爹。”
下一更,周二。
☆、一秒的天堂
钟浅吸了一下鼻子。
那人又说:“看着我的脸。”
钟浅不解地看他,听他问,“破相没?”
“……”从他五官上扫过一遍,她的眼神也由惊愕渐渐恢复自若,最后果断地摇一摇头。
平心而论,这是个好看的男人。
一身黑色西装,质地做工j-i,ng良,可见其身家,内搭白衬衣,领口两颗扣子没系,锁骨微露,有种漫不经心的潇洒,如果忽略掉这个半躺在地上的姿势。
路边停下一辆车,下来一个中年男人,大步冲过来一脸紧张地问:“秦少您没事吧?”再看旁边蹲着的钟浅,似乎立即明白了前因后果。责备之意溢于言表,弯腰将年轻男人扶起,动作小心而恭谨。
男人重新在轮椅上坐好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扑了扑膝盖上的尘土,擦擦手,整理了衣袖,衣领,然后看了眼腕上的表。
“不早了,走吧。”
中年男人推着轮椅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打开后车门时,轮椅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立在原地的钟浅,“你也上车。”
钟浅脸上有明显的迟疑,还有一丝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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