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南本就清秀的轮廓愈加模糊,明亮的眼中映着火苗。
陆宜南顿了顿,片刻后说:“晚点吧。我爸气没消,现在说了也是让我妈白担心。”
赵方歇:“行吧,我不多说了。”
“知道了,”陆宜南嫌弃的挥了挥手,“别抽了,用二手烟谋害我呢。”
赵方歇故意喷了口烟,陆宜南扭头就走。
“诶去哪啊,”赵方歇靠着墙壁,“宿舍在这头呢。”
“我去找对象!生个娃抱回家看我爸认不认!”陆宜南背着他往外走。
赵方歇被呛到,一边咳嗽一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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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潇洒,陆宜南是悄悄摸摸的回了趟家。
他家在东城半山的别墅区,地铁能直达,但到了大门口,还得步行爬坡十几分钟,才能到自己家。
这是依山而造的风景,人和自然和谐共处,处处洋溢着寸土寸金的资本主义气息。
陆宜南确实是在和家里冷战,这都期末考、快放暑假了,为了冷战的可持续发展,他得回家拿点自己平时用的东西,暑假就能一直住外头、不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约莫是傍晚与夜的过渡期,日头已然落下,天际还留着余光,另一端弯月已经现了踪迹。
他知道自己爸妈都不在家——发朋友圈了,俩人都上美帝找他哥哥陆北川了。
陆爸陆妈也是真够闹心的,大儿子天生冷心冷肺,在国外呆六七年都不回来,小儿子倒是贴心小棉袄,结果取了小棉袄另一个属x_i,ng:取向男。
陆宜南起先没打算出柜,没这个迫切x_i,ng,他单身狗一条,何必刺激爸妈呢。
他这个出柜,纯属倒霉、‘被’出柜。
家里亮着灯,陆宜南敲开门,是金姐开的门。
金姐在他家帮忙干活有年头了,是外婆老家亲戚介绍来的,人踏实肯干,实心眼,挺不错的。
金姐开了门,一见是他,先是惊讶,后是激动,“小南回来了……哎呦,小南,小南可算回来了!快快,快进屋。”
她拖着陆宜南的胳膊进屋,满脸喜不自胜。
先是把他安在沙发上,再是端茶送水、递芒果、递牛r_ou_干,陆宜南爱吃这两个,她最清楚了。
“小南,外婆在房间睡觉,我去叫外婆好不好……哎呀不行,外婆睡不踏实,叫醒了睡不着怎么办……”
陆家夫妇去了国外,外婆身体不好坐不了飞机,便留在家里,由金姐照顾。
金姐走来走去的,颇有手足无措,想了想,一拍脑袋,要进厨房给陆宜南炖汤喝。
陆宜南被她晃的眼睛都花了,赶紧说:“别忙活,我拿点东西,就走了……我吃过饭了。”
金姐愣了:“啊……还走?”
她的神情一点一点萎靡下来,很是失落。起先那种夹杂着慌乱、讨好的喜悦,一下子就蒙上了灰。
“小南,都是金姐不好……金姐太多事了,你回家了就别走了好不好,外婆年纪也大了,你和外婆聊聊天,金姐走……”
“别,”陆宜南哪能怪她,不忍看她自责,“我这不是暑假还在医院实习嘛,就住在那边了,不是怪你,我怪你什么呀,别瞎想,最喜欢金姐了。”
“那个,我东西都在房间吧?”他站起来,往楼上走,其实有点想躲着金姐的意思,不想金姐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金姐却连忙跟上来,“要找什么,你歇着就好,我来给你拿。”
“我自己来吧,”陆宜南立马说。
金姐便站住了,想起什么,神情更加失落了。
她想起了什么呢?——那天,陆宜南妈妈说要整理一下他房间,指挥着金姐收拾。收拾出来一些陆宜南上学时候用的旧东西,笔记本啊同学录啊,还有当年用的诺基亚。
陆妈妈一看见那个诺基亚,马上就想起儿子青春期整天抱着手机发短信、半夜和谁打电话,腻腻歪歪的,还不让她看。
儿子都这么大了,现在看看也没什么,还当是件有意思的事呢。
于是,她把诺基亚充好电,满怀期待开了机。
那个诺基亚的短信箱满满的,往后翻,有很大一片都来自同一个号码。
起先呢,陆妈妈还翻的兴致勃勃,都快笑成了眯眯眼,心想儿子真是人小鬼大,十几岁就和人家姑娘按短信聊人生聊理想的,再往后一看,哟,这姑娘的口吻,估计还是个大姐姐呢,她家小南还真有一套。
陆妈妈那一脸慈母笑还没完全绽放呢,继续往下翻,脸色忽然僵住了——这怎么是个男的?
她纯属是自己找刺激,陆宜南从少年起就计划了一肚子的预防针和出柜方案,还没使她身上呢,她自己一头栽进来被biubiubiu的暴击了。
也就这样,陆家这个一直最讨喜的小儿子猝不及防的‘被’出柜,和家里闹起了矛盾,热战之后开始了冷战,正耗着呢。
陆宜南这次回来,除了拿日用品,还特别想偷偷拿那个诺基亚,看看这个把自己弄出柜的朋友究竟是谁。
他交际广的很,从小到大,身边有一堆交心的、不交心的朋友,哪知道是和谁乱说话漏了馅啊。
可惜呢,陆妈妈已经把证物封存扣押了,陆宜南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见目标,只能算了,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又走了。
临走前,他上外婆房间悄悄看了看,外婆睡的挺熟的,他踮着脚进去,给外婆捻了捻被子,把空调调高了几度,然后才走。
金姐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