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人活着,总会有一些人或是事物让你牵肠挂肚。

晏长疏是个不折不扣的病秧子,身体一直弱不禁风,便长年累月的用各种汤汤水水泡着,时间一久,身上不可避免的缭绕着一股悠远清苦的中药味。

这身子只能用中药慢慢地补,慢慢地调养,在如今这个医疗发达西药触手可及的时代,独独她身上有一股不合世宜的清苦药材味道。

然而即使在汤药里浸泡了如此之久,她这身体状况却是任何人都心知肚明——活不久就是活不久,难不成还妄想从阎王爷手里抢生死簿改上一改吗?

这两年体型抽长,也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弱不禁风”的身体现如今甚至可以允许她出去晃悠晃悠了。

在小时候,晏长疏身体弱的几乎仅剩下一口气,小孩子玉雪可爱的年龄她却是形销骨立,摸一把都嫌骨头硌得慌,却偏偏不死——都说她为晏家承担了业障和恶,不遭够了罪老天都不收她。

就这样汤汤水水不停的喝,比黄莲还难入口的汤药如今也喝成了习惯,现在吞下去一碗,苦得舌头都麻了也不露出一点神色。

无论有多苦,也必须得受着——本就没有多少年的光景,就算是只有苦,也总比人世间走一遭只剩下空白来的好。

体弱之人阳气不足,能看到些不干净甚至被什么的东西缠身也不是什么怪事。踉踉跄跄活了这些年,妖魔鬼怪倒是一个没少见,想吃她的也一个没少来。

童年里除却黑暗狰狞的幽魂,还有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丫头。那小丫头被她父亲牵着走到她面前,羞羞答答叫了声姐姐,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甩手就跑了。

其实她们也没见过几回面,就算见面也大多是在她神志不清就剩一口气吊着的时候,然后小丫头就会被强迫按在她床边,随时准备当一个被迫的替死鬼。

替死鬼哪一个不是被迫的?

又有谁愿意替别人去死?

从那时候起,晏家老四就从未看过那小丫头澄澈清丽的目光,每每望过去,看到的只有嫉妒、愤恨、不甘、埋怨。

这名义上的姐妹从此离心。

往后的日子,取名“晏长绾”的女孩对她的恨一日比一日深,在多次尝试后接受杀不了晏长疏这个事实后,这个女孩选择了另一种报复的方式——自杀。

晏长疏表面上看着面相绝对是个凌厉狠辣的人,而事实也是如此,只不过谁也不知道当初形销骨立的幼童将心里唯一一点温情给了那个对着她笑的“妹妹”

恨我也是应该的。晏长疏冷静的想,这要是我,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是说了吗,以己度人对吧。

对待家人自始至终有一份温软的晏家老四在心平气和的时候,自认为还是个很温婉的大家闺秀的。

……当然,那仅仅是“自认为”

所有见过晏家老四的人,几乎都被那“温婉”的微笑吓出一身白毛汗外加几天的噩梦。

而颜妍也被那“以己度人”“温婉的微笑”吓得血压骤降。

……估计等于是一个煞神在装弥勒佛,你说吓人不吓人。

而煞神姑娘身上这股“煞气”“死气”也不是平白无故捡回来的。

晏长疏对着镜子“温婉”地笑了一下,直观看到自己的笑容,晏长疏笑得更开怀了。

红色嫁衣的女人死尸般僵硬地站在晏长疏身后,鲜红袍袖下的手指泛着死气沉沉的青白,指甲却是诡异的黑紫。

这个女人姓什么叫什么一概不清楚,晏长疏转过头,近乎漠然地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她身边,也不清楚她是什么时代的人。

至少也有几百岁了。

晏长疏推着轮椅向前了一段距离,穿着嫁衣的女人脚步没动,一直低着的头却突然抬了起来,被黑发遮挡的脸僵硬的转向她的方向。

袍袖下青白的手抽搐着,树皮般枯败的“皮r_ou_”下,如同青筋般的东西形如疯狂的跳动了片刻,最终回归死灰般的沉寂。

晏长疏冷冷淡淡的望着那女人死尸般的手,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这一笑,这张脸上凌厉的凤眸再也遮不住眼角眉梢的那股邪x_i,ng,苍白的薄唇轻轻勾起,漠然中透着一股恶意。

想对晏长疏下手的东西不少,这女人也是其中之一。

有所不同的是这女人不像满脑子都是食欲的东西,她懂得克制,应尚还有着神智,而且,这女人是这些年来,晏长疏见过的所有“异类”中,最强的那个。

所以晏长疏一直没动她,就为了让她震慑着那些比她弱的“异类”省得那些东西不知东南西北的来晏长疏身边乱窜。

任何人都会在困境之中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怨天尤人成长为有自保之力甚至游刃有余。

晏家老四就是那个游刃有余的。

在对付这些“异类”方面。

所以她和这个穿着嫁衣的女人做了个小小的约定。

她晏长疏没死之前,没有任何人能动她。

这个穿着嫁衣满身怨恨的女人也一样。

“去把晏长绾附近能害人的东西们收拾好,那些纯粹吓人取乐的就不必动。”

女人身子晃了晃,摇摇欲坠地朝着晏长疏滑了几步,血红色的身影眨眼的无影无踪。

晏长疏轻轻捻了捻同样苍白的手指,忽然间抬起了头。

窗户不知是被谁打开了,初秋裹挟着热意的风把素色的窗帘吹开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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