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川拨棹
自那晚帝王将寒玥逐出傲青宫后,宫里逐盛传宰相嫡子已失宠的消息,两人亦从那日起,有三个多月未曾见面谈话。这段时间,欧阳夫人及慕容琽皆书信隐晦询问此事,可均被寒玥三言两语的打发。久而久之,二者不再过问,仅能在相府里暗暗替女孩担忧。慕容琽一脸忧心的问着华阳郡主:「嫡母,现下宫中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寒玥当真无事?」打从耀天帝与孩童起了争执,皇宫气氛明显变样。当张太医前来宰相府,替欧阳夫人调养先前因中毒,而逐渐败坏的身骨时,用词隐晦的告知他们此事。
「现在宫里状况不明朗,皇上对小娃儿的态度不甚佳,有些见风转舵的奴僕开始目中无人。」张太医一面替欧阳静婉把脉,一边睨向坐在一旁的慕容琽。欧阳夫人察觉此况,便温和的道:「玥儿自幼算是由琽看照长大,尤其在那次刺杀事件后,我的身子已无法太费心思去指导玥儿。若不是琽,玥儿恐怕…」张太医轻叹口气,皱着眉道:「您的身子已无法康复。随着时间流逝,您会变得愈来愈虚弱,请您莫再多费心神,否则连神仙也无法挽回啊!」掏出药箱里的银针,张太医开始替华阳郡主施针,好缓解嗜魂散的蚀骨之痛。
慕容琽拧紧眉头,神情凝重的看着欧阳夫人无声隐忍疼痛。上官凌雅近来气焰嚣张,频频对欧阳静婉做出无理之举,或在用膳时冷嘲热讽一番。可笑的是慕容曜竟毫不关心,等同默许雅夫人种种作为,让后院那些姬妾们胆肥了起来。寒玥的状况实是危机四伏,可女孩始终紧闭着嘴,不愿透露一丝消息,少年只能仰赖世家间的交际,好从旁推敲局势演变。想到那曾释出拉拢心思,却又自视甚高的太子亦频频对女孩百般刁难,慕容琽更是不悦。或许,他该出手了…
「郡主,您打算瞒着小娃儿多久?」张太医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慕容琽收敛心神,继而专心聆听他们的对话。欧阳夫人眼带浓烈忧伤,沉默不语,张太医则重重叹了口气:「您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啊!」「倘若让玥儿知晓当年中毒真相,怕是会血洗上官家与无影楼,纵然是倾尽一切,她亦会一无反顾的执行。」慕容琽听到华阳郡主这番话,不禁神色一凛,难道欧阳夫人中毒的事并不简单?
表情肃穆地看着慕容琽,欧阳静婉沉声询问:「琽,你可否答应嫡母,永远照顾玥儿?」「孩儿答应嫡母,定会永远照顾寒玥,至死方休。」听到慕容琽郑重的誓言,欧阳夫人微红了眼眶,她略带哽咽的说:「玥儿有你,想必能走出伤痛。」慕容琽皱紧眉:「嫡母,您…」「郡主的身子,至多能再活五、六年岁。」一旁的张太医难掩悲伤的道。「这怎幺可能?您不是说只要调好身子即可?况且当年喝下的毒酒仅是…」慕容琽突然睁大那双细长上挑的凤眸,他像是想通什幺般,赶紧闭口不言。
欧阳夫人喃喃叹息:「想必琽已猜出嫡母并非因毒酒缘故,身骨方变得如此孱弱多病,而是当年刺客在剑上涂了嗜魂散,导致内腑逐年衰败。这事虽瞒过玥儿,但她向来心思敏锐缜密,难保不被她发现。」待张太医拔下最后一针,华阳郡主起身握住慕容琽的手,并柔声恳託:「虽说玥儿非你亲弟,可嫡母知你待她真心,莫让玥儿知悉当年真相,琽可能答应?」少年忽地握紧手,目光凝重的点头。欧阳静婉鬆下担忧,逐略显疲惫的道:「琽,帮嫡母送送张太医。」「张太医,请。」慕容琽细心的替欧阳夫人掩好门,一路送老者至大门处,欧阳夫人则静静的望着窗,默默流下泪滴:「玥儿,原谅娘亲…还有琽…也请你原谅我…」
紫静在女孩结束习武课程,正闭目鬆神沐浴时,语带愤恨的对她说:「那些嫔妃也太过份,竟说主子您勾引皇上,更可恶的是皇上竟没惩戒她们,反而落井下石!主子,您不做些什幺来反击吗?还有那个太子,那狗眼看人低的态度,奴婢看了都来气!」青冥同样紧皱着眉,他所耳闻的流言内容,有些夸张的更胜紫静所知。可寒玥从未开口替自己辩解,仍是冷淡漠然的过着生活,毫不搭理宫中各色眼光。幸亏那名为清平的太监,将玄云宫管理的井然有序,且无人敢在慕容华枫面前碎嘴。
「随她们去说,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即可。至于欧阳玦,倘若他够聪明,想必会改改自身态度。」寒玥依旧闭着眼,且懒懒散散的回答。宫里现下如何说她,她根本不在乎,只是别蠢到去伤害她关心的人便好。「主子,您这般随兴放任,只会让那些嫔妃更过份啊!」「她们很快就会闭嘴。」「咦?怎幺可能?奴婢瞧她们巴不得让您声名狼藉,再被皇上驱逐出宫。」瞧紫静一脸愤恨又不愿相信的神情,女孩慵懒的睁开眼,语气淡然却夹杂一丝冷意的道:「这后宫权势最盛的主,可是我的后盾吶…」
是了,太皇太后是寒玥在宫中,最坚固的后盾。虽说太皇太后仍对寒玥与耀天帝之间的冲突感到介怀,却无法改变她喜爱寒玥的心,甚至隐约超越当年对华阳郡主的宠爱。这三个月以来,女孩除去平日课程外,闲暇之余则会领着华枫到养华宫,陪同太皇太后谈天逗趣,或是帮她老人家抄写佛经,华枫的性子也因而沉稳些许。嫔妃们再怎般碎嘴议论,命宫奴四处散播谣言,可尚存着一丝底线。寒玥在等,她在等着冲突发生,好让这一触即发的情势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