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来,沈瑜缩了缩脖子,何渡从背包里摸出外套,递了过去。

“又是这件啊。”沈瑜接过来时,竟然有种迷之亲切感,这件外套在他宿舍非法居留了很久,但还是第一次穿。何渡的个子比沈瑜高一点,所以袖子稍有些长,可以盖住他半截手指。

“看天上。”何渡说。

沈瑜抬头,万千星斗连成一条闪烁的河流,连缀在夜幕之中,冲他眨着眼睛。

一时间有点震撼,有些失语,但又有点难过,难过的心情郁结在胸腔里,盘旋着找不到出处。

“我想抽支烟。”沈瑜吐出一口长气。

“山里不能抽烟。”何渡说着,递过来一支剥好的木奉木奉糖,“吃这个吧。”

沈瑜低头看着这支木奉木奉糖,最后就着何渡的手含住,含混不清地说了句:“谢谢。”

抬头望着天上,星河流动,它们好像什么都知道,却又什么也无法改变。

“愿意说说吗?”何渡问,“能让你气得跑出来,估计不是什么小事。”

“好。”沈瑜没犹豫。

他太需要这样一个倾诉的出口了,这个人是且只能是何渡。

沈瑜望着天上的星河,讲起了今晚的所见,沈经国的算计,那女人的野心,他的失望与愤怒……还有他为什么竟然还抱着希望,他搞不懂自己。

沈瑜讲得很乱,因为心情很糟,没什么条理,不过在何渡面前他不需要条理,只需要说,何渡站在他边上听,眼睛像天上的星一样闪烁。

最后沈瑜叹了口气:“我现在就觉得一切都没意义,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何渡笑了下说:“你现在没有方向,我觉得吧,虽然这话听起来比较浮夸,但是你可能需要有个梦想之类的东西。”

“我能有什么梦想呢。”沈瑜叹了口气,转头看何渡,“你呢?你有梦想吗?”

“当然。”何渡说。

沈瑜眨眨眼睛:“分享一下?”

“这个还是算了,没什么参考价值。”何渡笑笑婉拒。

沈瑜想了一会儿,也笑了:“我吧,好像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可能因为我爸妈没对我提出过任何期望吧。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别人都打篮球,我就跟着打,别人都打联盟,我也跟着打,随波逐流吧,就连高考我都单纯因为师大是我能考上最好的学校才报的。”

“我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你得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何渡说,“然后就是,你要为了自己而不是他们活着。”

沈瑜又笑了笑,何渡这句话说的他……有点疼。

“我是个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的人,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沈瑜说。

何渡怔了下,回过头来看着他。

何渡的眼神让沈瑜的心颤了颤,他突然很想倾诉,于是他真的这么做了。

“从小我在家里就像个隐形人,在学校同学会笑我,说我是孤儿,我开始还试着去讨好那些人,想让他们对我好一点,但是后来……初三的时候有一个人,我把他当朋友,对他很好,最后发现他只是想看我笑话,那之后我就想算了,就这样吧。”沈瑜说。

“上大学之后,好像好一点了,身边的人都挺友善,我的存在好像也有价值,但是回到家,那些感觉又都回来了。”

“我听到我爸说要搬家的时候,感觉像被锤子砸了一下,眼前直冒金星,我冲着他吼,冷嘲热讽,他回击一下也好啊,可是他皱着眉头说我不懂事,就好像……我只是掰断了一根铅笔,我明明那么生气,可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子的玩笑。”

“可能就是不在意吧,所以我怎么样都轻描淡写。你知道么,我经常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我很讨厌沈夏,可是冷静下来想想,客观地说,还是我的存在更没意义一些,没有必要,没有价值,也没人期待。”

月亮真是个很奇妙的东西,有时温柔有时又很冷,就像现在,沈瑜忽然觉得月光冷得透进了骨髓。

“不是的。”何渡在边上说,“你有必要,你有价值,你有人期待。”

“是么。”沈瑜笑了下,“可是明明……”

他的话戛然而止,连呼吸都在这一刻骤停了。

因为他蓦地跌入一个怀抱,那个怀抱紧实而温暖,带着汹涌而来的檀香气息。

“求你别那么想。”何渡的声音在沈瑜耳边响起,呼吸拂过沈瑜的耳廓,让沈瑜浑身上下的感官都炸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我对你是认真的。只要我还在,只要你愿意,你的存在就永远都有意义。”何渡低声说,说得很急,呼吸紊乱在风里。

沈瑜没说话,因为何渡的话还有他的怀抱都让沈瑜一片空白。

他听到自己的血管在搏动,像擂鼓一样疯狂,一阵热流在心头涌起,指尖却像过电一样麻痹。脑袋因为供不上血一阵昏眩,意识一半在何渡的怀抱中温暖而狂喜,另一半则大叫着不该这样,不能这样。

“你知道渡是什么意思吗?”何渡把沈瑜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他肩上,“渡的意思是,到彼岸,我来到红尘间,就是为了带你到彼岸。”

沈瑜感觉此刻自己像是惊涛骇浪里晃动的船帆,而何渡的话就是席卷天地的狂风,让他神魂颠倒,让他流离倾覆。

他几乎要在何渡的怀抱里分裂了。就这么在情话里沉沦下去不好么,自己不是也想这样么,为什么脑海里还有个声音在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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