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算是看她的背影,看她攥得死死的拳头,也能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不平静。
易灵谣终于清醒了一点,她抬手抹了一把脸,觉得自己真是混账的可以。
两人静默许久,云昭没有立刻离开,却也始终没再回过头,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是在克制什么。易灵谣就那么耐心十足的看着她慢慢沉静下来,最后松开了攥紧的双手。
“云昭……?”然后易灵谣试探着开口。
“夜深了,”对方却匆忙打断她,“早点休息。”听得出来,虽是短短几个字,云昭却在竭力保持声线的平稳,但就算是那微不可闻的起伏也不能逃过易灵谣的耳朵。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这位传说从不会抗命的玄九大人,在并没有得到易少主的允许便随后消失在了夜色里。
易灵谣看着她一跃而下的那处房梁,许久之后扯了一下嘴角。
她确实犯了混,但或许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云昭原路回了屋子,慌忙的动作在关上窗户之后才有了片刻的停歇,好像是把什么洪水猛兽给关在了外头。她回过身背抵着窗台,紧闭着双眸缓缓吐出一口气,沉重的身体产生倦意,却丝毫不能降低她本能的警惕。
好在易灵谣并没有追上来——那位贪玩的少教主,是好心的放过她了么?
云昭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掌,手心手面都还残留着某种温度,仔细想想,她甚至还能记起被易灵谣的小手包裹住的那一瞬间,那种古怪的、说不清楚的感觉。
是她过于抵触了吧?她不喜欢旁人的触碰,二十多年来都是这样……但或许在旁人眼中,这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举止。
可所谓的“寻常”,也包括亲吻耳朵这样的事情么?
云昭发现自己不能再细想下去了,她的耳朵烫的厉害,在遇到易灵谣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耳朵也算一个短板,可以轻易的被点燃,且带动她周身的血脉,许久都不能重归冷却。
她此刻的慌张或许不亚于每次任务期间的命悬一线,就好像原本按部就班的生活,突然被什么不可控的新鲜事物给彻底打乱了。
而相比起来云昭,易灵谣也不见得就有多冷静。云昭刚走,她就开始怀念她身上的味道了,那种只有在相互倚靠,近在咫尺的时候才能嗅到的,仅属于云昭的气息。
她仰面躺着,时不时轻轻舔一下嘴角,多亏了那两壶酒,才没让她靠着这么一点零星的甜头回味到天明。
易灵谣睡得很香,再睁眼天已经大亮,她磨磨唧唧的起身下床,这才发现霍停竟然还趴在桌上不曾醒转。
这酒劲带着药劲儿竟然这般强力,易灵谣难得有些负罪感,她走近轻轻扯了扯霍停的衣服,然后又使劲儿晃了晃,毫不见效。
思来想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屯了一口在嘴里,然后尽数喷在了霍停的脸上。
事实证明,还是这种粗暴的方法简单奏效。
霍停猛然抬头,一脸浑噩的左右看了看,“下雨了下雨了……”
易灵谣乐的不行,“下什么雨呀,霍女侠这酒量不成啊,喝这么点就喝迷糊了。”
霍停闻言才愣了愣,半晌回过神发现自己压根还在屋里呆着,就算外头真下雨了也不能淋到她头上。
她转头又看了一眼满脸看热闹的易灵谣,抬手揉了揉昏昏沉沉又发疼的脑袋,昨晚上喝酒的事情才渐渐清晰起来。说起来确实挺丢人的,想她一直酒量不错的,怎么被这么一坛“女儿红”给打趴下来了?
“没想到这么小个镇子竟有这么烈的酒,我这头疼的……”她“嘶”了一声,咬牙郁闷道。
易灵谣也装模作样的附和着,说,“你擦擦脸,我去跟小二要点醒酒汤。”
她们起的有些迟了,但却并没有人提前过来敲门打扰。可楼下的喧杂声却有些吵,随着她开门的动作瞬间更为清晰。
其实这个点,客人已经不算多了,只有几个桌子坐着交谈甚欢的旅人,还有一大半的桌子都还空着。
易灵谣大致往楼下看了一眼,她刚要抬腿下楼,便迎面看到正往楼上走的周韶伊。
周韶伊显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为重点研究对象了,她看到易灵谣的时候莞尔一笑,低头作礼,“林姑娘醒了。”
“嗯。”易灵谣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夜喝的有些多,睡得沉了。”
周韶伊本想说她年纪轻轻不该这么喝酒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索性避而不言。她让身示意了一下楼下,“方才我熬了些粥,一会儿就该好了,林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尝尝我的手艺。”
易灵谣有些意外,“你做的粥?”
“是。”周韶伊说,“昨日几位恩公救我于水火,我……实在不知如何答谢,便向店家借了炉灶……我厨艺还可以,便自作主张了。”
“……你太客气了。”
易灵谣的惊讶其实只是其次,她真正感到为难的是这周韶伊亲自熬的粥。
她不是挑嘴,也不是不相信周韶伊的厨艺,只是这样一个她尚且没有琢磨透的重点怀疑对象,给做的食物,谁敢轻易入口?
万一她真是另有所谋来的,这一锅粥岂不是轻易的就要将他们这些人一网打尽?
话是这么说,易灵谣还是兀自挑了个空桌坐下,齐无乐和霍停随后也下来了,一听说美人做了好吃了,一个比一个积极。
易灵谣的目光越过他们,好一会儿才看到最后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