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后来成为谈恪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

沈之川像一只亚马逊雨林里的蝴蝶。

如果沈之川没有离开,他师兄就不会在深夜拎着酒瓶跑到实验室来看他写代码,也不会在酒后指着谈恪的鼻子说他不适合搞科研,因为他这个人功利心太重太想赢。

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 不会有他违背父母的意愿离开象牙塔,也不会有他在花街周旋于电子屏幕和投资人之间的几千个日日夜夜,更不会有长鲸资本,以及现在的一切。

如果沈之川没有离开,也许谈恪仍然在美东某个大学物理实验室里,做一个研究员。

沈之川扇一扇翅膀,于是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

谢栗被这么一打岔,顿时噤了声,鼻涕泡泡也不敢吹了,慌慌张张地擦一把脸,低着头不敢出声。

院长笑呵呵:“哎呀,沈教授教学严格,难怪桃李满天下。”

沈之川面无表情:“本人不才,担任博士生导师刚四年,共有徒弟三人,尚无一人毕业。”

院长捋捋自个儿光头上刚长出来的新苗,笑得有点尴尬:“来来,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长鲸投资的谈先生。他可是咱们兰大物理院的优秀毕业生,毕业以后还反哺母校。咱们的那个望远镜啊奖学金啊,都是谈先生和长鲸投资大力支持的…这位,沈教授,咱们物理学院最年轻的教授,自然科学基金委的杰出青年。”

院长自己说着,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忘了,沈教授也是普林斯顿毕业的。说起来你们可是校友啊。”

沈之川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谈恪顶着沈教授的眼刀,大大方方地承认。但他还有一丝求生欲,没敢提他那个倒霉师兄的名字。

院长一拍巴掌:“哎呀,看看,这就是缘分啊。我看后天参观观测站的事情,也不用叫别人了,就请沈教授带你去吧。你们校友多年没见,顺便叙叙旧嘛。”

院长笑得像婚介所里的业务员。

沈之川知道这老东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当即没好气地说:“不凑巧,后天我有课,从早到晚。”

但院长不肯放弃这门亲事:“那沈教授自己不能去,就让你的学生去。谈先生捐的望远镜,就数你们组现在用的最多嘛。哎-- 这个同学,后天你带着谈先生去参观。”

沈之川嘴一撇,心道放屁,他手里的都是深空项目,数据都是巡天计划的探测器从外太空发回来的。老东西还把在普林斯顿搞过高能物理的当煤老板忽悠,简直是侮辱人。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沈之川再拒绝,就太不给领导面子了。

再说,他今天领着谢栗来,原本就是打算让孩子出来认认人的。

于是沈之川回头看看旁边的小徒弟,毫不犹豫地把人推出去献祭:“那就让谢栗后天去陪谈先生参观吧。”

谢栗这边才从“宋易的白月光”等于“捐望远镜的金主爸爸”的巨大惊吓中回过神来,那边就听沈之川要送他去为科学献身。

谢栗顿时绝望,嘴上含含混混地说了句好,心道这回怕不只是献身那么简单了。他当着人家这位爸爸的面又打人又骂人,沈之川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回头万一这位白月光爸爸把这些事当笑话讲给别人听,沈之川怕是要剥他一层皮不可。

谢栗想,他不过就是想谈谈恋爱,做做成年人,怎么就这么多灾多难。

院长这边拉纤保媒成功,心满意足地带着金主去见下一家。

但沈之川被人勾着想起来自己从前年少单蠢时干的傻逼事,不高兴了。

沈教授不高兴,大家都别想高兴。

他领着谢栗在冷餐会会场里溜一圈,和这个老师聊聊被毙掉的项目,和那个老师谈谈论文写不明白又要延毕的不孝学生,把同系老师的心窝子挨着扎了个遍。

冷餐会原本热热闹闹的,大家觥筹交错好不快活。等沈之川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就只剩下一地学术民工抱头痛哭了。

谢栗临出酒店前,突然想起自己把人家的花踹倒的事情还没解决。

他借口说要去上厕所,扭头跑到酒店大堂,想找人问问,结果却被告知不用赔了,对方还一脸严肃地叫他去洗手。

谢栗同学一听说不用赔钱,高兴地一溜烟就跑了。

大堂经理看着他的背影,挣扎三秒,摸出对讲机给总控室汇报工作。

沈之川回程的时候一路y-in着脸。

谢栗不敢招他,老老实实地缩在副驾驶里,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还是失败了。

捷豹在红灯前停下来,沈教授突然开口,炮筒对向自己的小徒弟:“谢栗,你以前测过智商吗?”

谢栗还真的测过,他犹豫地报出一个数。

沈之川又问:“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

这倒让谢栗不好回答了。谢栗挠挠胳膊,嘿嘿一笑:“也,也还行吧。”

沈之川看他一眼。这孩子跟个什么小动物一样,没心没肺的。刚才还哭丧个脸,这会不知道怎么的又高兴了。

沈之川挂挡起步,又问:“那你知道为什么你是兰大有史以来最小的博士生吗?”

这回谢栗真的被问住了,他老老实实地摇头说不知道。

沈之川说:“因为和你差不多聪明的,比你还聪明的,甚至不如你聪明的,都去了更好的学校。”

谢栗一顿,忽然笑不出来了。

“两年前你代表学校参加数学建模大赛,当时你们组一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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