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恪越过中控去牵谢栗的手:“你会念吗?” 他不等谢栗回答,又说,“你念一次给我听听,好吗?”

谢栗舔了舔嘴角。

那首温柔诗歌的抑扬,韵脚,和格律,在这一刻变成一只手,轻轻抽开那根长久以来束缚着他的线。

“if to ill or well -- ”

这是谢栗长久以来的第一次,在除了那些听障孩子的人前,不再恐惧地讲出英语来。

发音仍旧蹩脚,可在他自己的耳朵里,已经变得不再那样刺耳可怕,令人生厌。

当谢栗念完时,谈恪忽然俯过身来,将谢栗紧紧搂在怀里。

他心绪难平,表现得比谢栗自己还要激动。

“我们栗栗朗诵得真好。” 他说,“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诗。”

谢栗抬起手来回抱谈恪:“谢谢你,谈恪。”

他不擅长讲甜言蜜语,只好靠着真挚的情感来表达谢意。

谈恪松开谢栗,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描摹着小男生的五官。黑琉璃般的双眼,不算高挺却笔直的鼻梁,r_ou_粉的嘴唇,生气的时候会抿成一条笔直的线,又凶又可爱。

这小男孩属于他,又不属于他。

这只小小雏鸟的翅膀上正在发出硬而长的正羽,羽毛颜色亮丽,将带着长大的雏鸟飞上蓝天,直冲云霄。

他的小男孩,将会在未来成为一只漂亮而勇敢的燕鸥,振翅飞越无边的海洋,广阔的陆地,从北极圈到南极洲,在夜晚与天上的星辰相会,在白天栖息在丝绵般的云层间。

所有的人都将仰头,为这只小鸟的身姿所惊叹。

他不能将一只燕鸥,养在樊笼里。

谢栗被谈恪捧得有些脖子疼,轻轻开口:“谈恪…”

谈恪忽然回过神来,放开谢栗:“栗栗,我之前把我在普林斯顿上学时租过的那栋房子买了下来。”

话题跳跃得太快,谢栗反应不过来。他看着谈恪,等着下文。

谈恪的眼睛里闪烁着谢栗无法形容的东西,看起来激情又危险。

“那就是我们在普林斯顿的家,你可以住在那里。”

谢栗微微仰着头,有些窘迫:“谈恪对不起,我还没告诉你留学的事情。我前两天才有了一点头绪。”

“我可能会出国。”他觉得非常愧疚,想到要将谈恪留在国内,他非常难过。

这不是一件容易选择的事情。

异地恋,异国恋,听起来就充满了阻隔障碍。

但睡不着的那几个晚上,谢栗躺在宿舍的铁床上竭尽理智地思考去这个问题。

如果现在因为舍不得谈恪而不去,以后也同样会舍不得谈恪。

但要是永远不去,他会不会后悔?

谢栗在黑暗中直视那个答案,会的,他会的。

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会后悔的,尤其是在当他渴望和谈恪比肩而不能的时候。

在他的热爱和谈恪之间,他根本难以抉择。

谈恪再次低头亲吻谢栗的额头,试图安抚他的不安:“我很高兴你想去,栗栗,你应该去的。”

谢栗低下头,小声地啜喏:“可是我出国了,你怎么办?我好舍不得你,你会不会也很想我。”

谈恪搂紧他:“我当然会想你,所以你会住在我住过的房间,走我曾经走过的路,坐在我喜欢的位置上自习,跟着教过我的那些教授们学习。”

他扶着小男孩的肩膀,认真而严肃:“栗栗,现在我要教你一件事 -- 我不会让你在热爱和我之间做选择,我一直会注视着你,看顾着你。”

好的爱情不是选择,而是成就。

作者有要说:  - -

栗栗:啊,可要是我没去成普林斯顿怎么办。

第69章 麦哲伦星云 十五

谢栗在谈恪热切的目光下, 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结结巴巴地开口:“以后,以后我也会看着你,照顾你的。” 他顿了顿,有些信心不足,转开目光, 低下头, “可我现在还不一定能去呢。”

谈恪弯起一边嘴角,伸出小拇指:“我们来约定,如果你能去,等你毕业的时候, 我去给你拨穗。”

谢栗忍不住睁大眼睛:“真的吗?”

谈恪大笑起来,信心满满:“真的。”

车平稳地驶在路上,马路内侧是成片的高层住宅区。

灯火万家, 星河一道*。

或昏黄或白亮的灯光从指甲盖般大小的窗户里鼓出来。

谢栗忍不住眯起眼去瞧那星星点点透着热气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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