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有些责难的意味,谢栗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下,这才想起来好像大堂经理当时确实说过去洗手的事情来着。

可当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他哪里知道是怎么意思。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洗手。而且后来回了学校,他也洗过手了。

他现在很有些怕谈恪,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小声含混地说:“我后来洗了。”

方教授从后面过来,瞧出些端倪:“怎么,阿恪和小谢认识?”

谢栗不说话,他与这白月光的关系尴尬,实在没法说出口。

倒是谈恪随口应了一声。

方教授看看自己的侄子,又拉过谢栗的手,查看后语气凝重起来,“我看你这样比刚才还要严重,发展得这么快,恐怕该去医院看看。”

谢栗轻轻挣开,乖顺地答应:“那我明天就去看看。”

他在这里实在待不住,想告辞,但心里纠结一番,还是开口了:“方老师,我能进去和爷爷道个歉吗?”

他实在觉得愧疚,方才那样骂一位生病的老人,眼下不该这样一走了之:“我想我应该向爷爷道歉。”

方教授本想说没关系,但看谢栗似乎真的很在意,便又改口:“那就请阿姨带你去吧。”

于是保姆便带着谢栗去另一头的房间。

谈恪扶着方教授坐下,随口打趣:“我没想到小姑这里好热闹。”

方教授无奈地笑:“小谢没有坏心,就是脾气急了点。我也没想到家翁今日又犯糊涂跑来。他往常每次来闹,都有保姆挡着,谁想到今天看到小谢,就闹得更厉害了。他犯起糊涂来一阵一阵,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谈恪沉吟一下,说:“我在市中心还有一套房子,小姑不如搬过去吧。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方教授摇头:“等下那边的人就会来接。他与家婆吵吵闹闹几十年,如今家婆走了,他也糊涂了,没想到还记得要吵架。可我想如果他再找来这里却发现没人,是不是又该难过了。”

谈恪显然不大赞同:“本来这样的老人就不该自己乱走。小姑你太心软。你与姑父都离婚了,没有义务再管他的父亲。”

方教授便笑:“我与你姑父夫妻不成,仍是朋友。家婆在世时对我也很关照,我只是投桃报李罢了。” 她顿了顿,又道,“再说你还没好好恋爱婚嫁,不懂这个道理。”

谈恪叫这话说的没脾气了。

方教授一见他的样子,又说:“你可不要提你从前那些男友,你们那像吃洋快餐一般,可不能算做恋爱。”

谈恪真正无奈:“小姑,我工作这样忙,你指望我陪人逛街游河,是不是过分了?”

方教授看着他叹气:“你如果遇上一个真正心爱的人,就不会觉得做这事是浪费时间。”

谈恪不语,显然不置可否。

方教授心里有数,不再说下去,转头换了个话题:“我看你同小谢好像认识的样子,”

谈恪嗯了一声,却不多解释。

方教授一拍腿:“看我都忘了,你从前和沈之川就认识,难怪认识他的学生。”

她顺势说:“那你等会就替小姑做个人情,送送小谢吧。法林路这边没地铁站,小谢背着我的资料来回跑,我看这孩子那枚伎彀阉压坏了。”

谈恪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姑,我来看你,你却连饭都不留我,还使唤我做司机。”

方教授立刻摆手,很是嫌弃:“我不留你的饭。我的阿姨向来讨厌给你做饭,葱姜全都不让放,简直折磨人。”

谢栗在一楼的客房呆了好一会。

老头方才一见方教授,好像清醒起来,抓着人问自己的妻子。一听说已在某年过世了,他便忽地安静下去,任由保姆把他牵走。

谢栗进去的时候,老头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自己念念叨叨。

保姆和谢栗一起走过去,谢栗在椅子旁蹲下来,小声地说:“爷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骂你。”

老头扭头看他,嘴里仍念念有词,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保姆劝谢栗:“老爷子现在一阵一阵地忘事,常常刚见过的人转头就不记得了,又有时不爱理人。其实也没必要道歉,他已经不记得。”

谢栗一怔,看着老人迷茫的眼神,后悔忽然翻倍地涌上来。

他那样轻率地口出狂言,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可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他在福利院里长大,从小学的是以牙还牙。因为小孩儿之间没道理可讲,全靠比谁更横。被伤害了,就要原样不动地还回去。

宋易被他看见出轨,他就要宋易也和他一样疼。

被不认识的老头污蔑冤枉,他就要上去理论;老头骂他,他也骂老头。

他凭着对抗的心态,抱着不能退后一寸的想法去处理问题,绝没想到会存在误会,对方只是个被病魔驱赶的可怜人。

保姆又催了谢栗一遍。

谢栗心里好不是滋味。他摸了摸老头搭在膝盖上的手,转摸索一下,掏出一块巧克力。

他这回长记性了,知道要先问清楚,拿起来给保姆看:“这个巧克力,爷爷能吃吗?”

巧克力是隔壁大气物理的师姐前几天从瑞典背回来的,谢栗舍不得吃,一直放着。恰好今天中午没吃东西,他就顺手里。

保姆迟疑地点了下头:“能吃,他爱吃甜的。”

谢栗把巧克力的包装纸剥开,小心地放进老头手里:“爷爷,对不起,我给你吃这个,好吗?” 接着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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