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部门准备!”吴子山拿着扩音器高喊两声,仰雪风要说什么已经来不及,只看了姜吹雨一眼,走回自己该站的地方。

开拍。

白色t恤、卡其色中裤、白色涂鸦板鞋,穿着凉爽轻便的姜吹雨有些急切地跑到《念秧》片场,以为要迟到的他,却被告知他只是一个陌生的闯入者,《念秧》的鹿饮溪就在那儿,请不要打扰他们拍摄,否则就要叫安保人员了。

镜头给到赵深深。

姜吹雨看着他,只觉得十分茫然,只好去求助仰雪风:“怎么回事啊?”

两人一通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姜吹雨已经对自己的现状有了一点模糊而惊慌的认知。

而仰雪风还当他是想要入演艺圈而故意吸引他注意,毕竟外形十分出色的人恐怕多少都有点进娱乐圈的心思和底气,而姜吹雨尤其出色,仰雪风便给了他自己的名片,请他去热风面试:“如果你对表演真的很感兴趣,可随时联络我。”

姜吹雨捏着名片,呆呆地发怔。

仰雪风转身继续去拍戏,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侧着身子,像是接着上一句未完的另一种如果:“如果再也不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说完,才甩开飘逸的衣摆,风度翩翩地去演他的闻竹喧。

后一句台词是仰雪风临时加的,是《楚门的世界》经典台词。

吴子山没有喊停,事实上他觉得这一场临场发挥的戏很让人惊喜,那引用的一句台词,既致敬《楚门的世界》,也点了这部微电影的题目。

八月燥热的天气在清晨就已经发挥威力,土地升腾着微微的热气,空气弥漫着毒辣的阳光。

这些都让人有些睁不开眼,视线扭曲、模糊,像是眼前蒙了一层毛玻璃。

姜吹雨此时此刻就感觉那一层毛玻璃就隔在他和仰雪风中间,如同两个世界,两个一时重合但在渐渐分离的平行世界。

那边是戏装浓妆的演员仰雪风,他身旁是和他很合拍的摄像机、收音器、挡光板、忙碌的各色男女。

而姜吹雨,简简单单的服饰,简简单单的人生脉络,他从未参与到仰雪风绚丽斑斓的表演世界里。

这种隔离感,在仰雪风说出“如果再也不见”后,分外明显。

那句话好像在仰雪风心里盘桓已久,他对此是如此熟稔,甚至做好了再也不见的准备,如今只不过借演戏的契机说出口,举重若轻、不动声色地说了出来。

隔着不同维度,温柔地朝姜吹雨开了一枪,在他的天地间造成一股难以弥合的空洞。

如果再也不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好远。姜吹雨看着仰雪风的背影,难以抑制地升起远山遥月的念头。

直到吴子山满意地喊过,姜吹雨都还有些恍惚。

他晃了晃脑袋,想从沉浸进去的戏中跳出来。

微电影中的姜吹雨都没有真正入戏,怎么现实中的他却好像有点难脱离戏中的情绪?

直到景明再次兴冲冲地飞到影视城,还是能很快发现他的不正常:“你怎么无j-i,ng打采的?”

姜吹雨揉揉脸:“演戏啊,累身累心。”

不过他的情绪很快被景明扭转,不是因为轻松,而是被活生生气的。

景明的表演欲出乎他的意料。

姜吹雨和景明在演戏方面的合作,仅限于他帮景明拍过几次v都不以剧情见长,美美美就好了,姜吹雨演的大多是酒场上纵情fēng_liú的花花公子,景明本色出演角落里默默弹钢琴唱歌的无名氏。

因此姜吹雨都不知道,景明的演技是如此浮夸。

浮夸的演技加上旺盛的表演欲,简直就是表演灾难。

明明只要站在街边弹吉他,孤独地唱歌就好,姜吹雨觉得他闭眼也能一条过,结果景明四肢僵硬、表情多动,看得姜吹雨讶异半晌:“你在干什么啊?蚊子咬你啊?”

景明还理直气壮:“你不是说要表现孤独寂寞吗?”

“你家的孤独是小儿多动症,寂寞是阿尔茨海默吗?”姜吹雨也不是没碰到过演技差的人,但以往不需要他费心,对辣眼睛的表演眼不见心不烦。这会儿得用心关注,仿佛在自残。

“在大马路上卖艺为生啊,就跟我们上次一样,再不行就当成演唱会上唱苦情歌,那种氛围到了就可以。”姜吹雨气得张牙舞爪,折腾半天,才好不容易把一个街上卖艺的镜头拍完。

接下来是姜吹雨和景明直接对戏:

姜吹雨欣喜地认出街边的景明,过气歌手景明一开始以为姜吹雨是他早年的歌迷,为他还记得自己,感到既开心又落寞。等发觉都是误会,甚至眼前这个人疑似神经病之后,景明就陷入更大的苦闷和自我嘲讽中,随后在和姜吹雨交谈以及共弹一曲的合作中,找到久违的灵感和曾经的追梦热血,再次振作。

情绪层次还挺多,递进分明。

姜吹雨激动地喊出一声“景明”,待看到景明浮夸且自带慢动作地转过头,脸上露出调动了所有肌r_ou_组成的疑惑表情,姜吹雨顿时一秒钟出戏,只想暴打景明一顿。

想到之后景明需要表达的多种情绪,姜吹雨忽然感到了巨大的绝望。

姜吹雨转身跑开,诚挚地握住吴子山的手:“导演,现在砍掉他的戏份还来得及吗?”

吴子山一脸严肃,如果可以,他比姜吹雨还想驱逐景明。

最后还是仰雪风出马,手把手地教景明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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