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仰雪风忽然又变回了几年前的学生模样,头发才吹干,蓬松着,松散的,淋过雨的肤色白得充满无须修饰的少年气。

仰雪风极不赞同地摇头,慢慢地说来,但一字一句落地有声:“你现在的地位是很多演员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而且你才23岁,一个人、一个演员最好的年纪,你的黄金时代至少还能持续二十年,前程不可限量。未来几年,哪怕你按部就班地照旧发展,也会迅速成长为一代天王。你甘心就这样离开?”

“我不在乎。”姜吹雨正视着仰雪风,又说了一遍,他的眼神也像学生时候般清澈,清澈得毫无心意。

姜吹雨过于无所谓的态度让仰雪风有些生气,而让他更恼火的是,他知道姜吹雨是真的不在乎。

很早之前,仰雪风问过姜吹雨为什么会来学习表演,他明明学习成绩那么好,甚至中学还跳过级,如果不是他父母不想他因为年龄太和同学脱节,级会跳得更多。姜吹雨本该像他父亲一样往学术发展,要不然凭借灵活的大脑,像他母亲一样弹指间c,ao控上亿的金钱。

姜吹雨当时就是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觉得继续念书无聊,就去报名艺考了。”

他那位在大学当教授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常常把他带到学校里去玩,把他放在教室一角听各种各样的课。

或许是大学过早地对他掀开了神秘而诱惑的面纱,不再有吸引力了,姜吹雨就想过过不一样的大学生活。

于是他就如此草率地走进电影学院的表演系,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梦想,更没有一往无前的热爱。他在这一行做得好,也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会做好。

这就意味着他离开时,也不会有多少留恋。

一如他对待爱情。

这个认知的联想让仰雪风心脏一阵抽痛。

仰雪风微微前倾,带着一丝从浓郁的爱中生根发芽的恨意:“那你在乎什么?你只在乎自己的感受?”

不等回答,仰雪风就垂了垂眼睑,力求抽离过于私人的情绪,力求客观地说:“你不在乎唾手可得的荣耀,不在乎娱乐圈的风光,你难道你就从来不在乎喜欢你的粉丝?她们为了接机,凌晨三点就起床;为了给你打榜,熬夜切换几十个小号;会因为你演绎的影视作品得到了一些启发,写很长很长的私信给你,也不奢求你一定看到;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手工制作礼物……”

柏冬在一旁重重点头,虽然有时候他会为粉丝的跟踪纠缠而心烦,但不能否认那些人为了姜吹雨这个现实意义上的陌生人付出了很多的真心实意。

姜吹雨目光开始游离,有点不自在,似乎被说得开始心虚。

但很快,他就回到自己一直以来的逻辑里,说道:“追星都是你情我愿并且甘愿承担任何后果的。这一天我带给她们快乐,她们就喜欢我一天,没有规定我明天必须还要按照她们的喜好去生活,就像我也没办法要求她们一旦开始喜欢我,就得喜欢一辈子。”

仰雪风一颗心沉到了底。

姜吹雨占到了口舌之利,便愈发尖刻:“别说得像是为了我的星途好,你图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仰雪风说:“我希望你能过得更好。”

“是吗?”姜吹雨笑得有点讽刺,恨他假模假样,“不是为了你的宝贝热风?难道你不是怕我退了组,第二季就达不到相应的热度,你千辛万苦拿到的独播权怎么收回成本?”

仰雪风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客观上有点影响,你能回归对第二季的播放热度当然好。”

“热风”是一根刺,拨动了却不肯直截了当地□□,姜吹雨更加激动,站起来口不择言道:“何必假装说得这么轻松?你为了拿到《大富翁》的独播权做了些什么?陪李鼎那个六十岁的老头睡了吗?”

仰雪风惊讶地抬起头。

他的这个表情倒更像是被戳穿后的震惊,姜吹雨脑子一热,冷嘲热讽:“要不你也陪我睡几晚?说句实话,你在我遇到过的男人中,技术算不错,也更了解我的身体。如果你能再次取悦我,我可以考虑考虑……”

仰雪风忍不住呵斥:“姜吹雨,你不要胡闹!”

“胡闹?”这两个字就像是炸弹,三年无波的心湖炸起惊涛巨浪,像陈旧伤口一样被生生撕开,过往仰雪风曾指责他胡闹的一幕幕都翻涌而上,鲜血淋淋。

姜吹雨眼眶浮起一片红,几乎分不清回忆与现实,脱口而出:“仰雪风,你男朋友被人占便宜,你却说他胡闹?”

话说出口,相望的两人都是一怔。

如同受恶魔的蛊惑念了某句刻意被忽略的咒语,在凄风苦雨之中,封锁的世界轰隆隆打开沉重的门,露出一半金灿灿的珠宝,一半黑不见底的深渊,猝不及防将所有美好和痛苦都堆在一起。

对比太赤裸裸,两个人都被过往压得几乎窒息,无法言语。

“对不起。”

“对不起。”

良久,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破,两人同时为他们的错误言辞道歉。

一个为“胡闹”。

一个为“男朋友”。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这件事情。”姜吹雨转身上楼,不想多谈,到了楼梯口,却又停了下来。

“你让我回去,我就回去。”姜吹雨背对着仰雪风说,声音冷淡,似乎不带任何情感,“热风是我取的名字。我为它做一件事,就算是结清命名权的缘分,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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